故大人者，与六合合德，日月合明，鬼神合灵，与四时合信。故贤人怀气候。抱天心，执中含和，不下庙堂而衍四海，变习易俗。民化而迁善，若性诸己，能以神化也。《诗》云：“神之听之，终和且平。”夫鬼神视之无形，听之无声，但是郊天、望山川。祷祠而求福，雩兑而请雨，卜筮而决事。《诗》云：“神之格思，不成度思，矧可射思。”此之谓也。天致其高，地致其厚，月照其夜，日照其昼，阴阳化，列星朗，非其道而物天然。故阴阳四时，非生万物也；雨露时降，非养草木也。神明接，阴阳和，而万物生矣。故高山深林，非为豺狼也；大木茂枝，非为飞鸟也；流源千里，渊深百仞，非为蛟龙也。致其高崇，成其泛博，山居木栖，巢枝穴藏，水潜陆行，各得其所宁焉。
治身，太上养神，其次养形；治国，太上养化，其次正法。神清志平，百节皆宁，养性之本也；肥肌肤，充肠腹，供嗜欲，摄生之末也。民交让争处卑，委利争受寡，力事争就劳，日化上迁善而不知其以是然，此治之上也。利赏而惩恶，畏刑而不为非，法律阃于上而百姓服于下，此治之末也。上世养本，而来世事末，此承平之以是不起也。夫欲治之主不世出，而可与兴治之臣不万一，以万一求不世出，此以是千岁不一会也。水之性，淖以清，穷谷之污，生以青苔，不治其性也。掘其所流而深之，茨其所决而高之，使得循势而行。乘衰而流，虽有腐《骨差》流渐，弗能污也。其性非异也，通之与不通也。民风犹此也。诚决其善志。防其邪心，启其善道，塞其奸路，与同出一道，则民性可善。而民风可美也。以是贵扁鹊者，非贵其随病而调药，贵其◆息脉血，知病之所从生也。以是贵贤人者，非贵随罪而鉴刑也，贵其知乱之所由起也。若不修其民风，而纵之淫辟，乃随之以刑，绳之以法，虽残贼天下。弗能禁也。
夫彻于一事，察于一辞，审于一技，能够偏言，而未可广应也。蓼菜成行，甂瓯有《艹是》，称薪而爨，数米而炊，能够治小，而未能够治大也。员中规，方中矩，动成兽，止成文，能够愉舞，而不成以陈军。涤杯而食，洗爵而饮，盥而后馈，能够养少，而不成以飨众。今夫祭者，屠割烹杀，剥狗烧豕，调平五味者，庖也；陈簠簋，列樽俎，设笾豆者，祝也；齐明盛服，渊默而不言，神之所依者，尸也。宰、祝虽不能，尸不越樽俎而代之。故张瑟者，小弦急而大弦缓；立事者，贱者劳而贵者逸。舜为天子，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周公肴臑不收于前，钟鼓不解于悬，而四夷服。赵政昼决狱而夜理书，御史冠盖接于郡县，覆稽趋留，戍五岭以备越，筑修城以守胡，然奸邪萌发，盗贼群居，事愈烦而乱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