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如愿以偿看到她神采刷白,身子乃至一颤,连声音也变了调,“你对她做了甚么?”薛晋铭笑起来,抚上她湿漉漉犹带水珠的脸颊,“你晓得,我一贯不喜好黄毛丫头,她虽灵巧,还是不及你的风味。”他的手猖獗地滑下她颈项,苗条手指逗留在锁骨上悄悄摩挲。
“我驰名字。”肃立半晌,陈太哑声说,“我叫桂珍,李桂珍。”本来这是她的名字,叫了好久的陈太,到现在才晓得她名字。云漪眼中微热,含笑唤一声,“桂珍姐,路上把稳。”
这双眼犹比女子秀美三分,眼尾似凤目微扬,俶傥里带煞,阴霾里含情。
她回身,迟缓地走向左边岔道,步子虽细碎却仍安稳,不知是如何的毅力才耐得住脚上伤痕累累的痛苦。陈太脱口唤道:“云……念卿!”云漪闻声回眸,悄悄看她,她却再不知要说甚么。路灯下一左一右两条岔道,一旦分道踏上,今后是同舟共济,还是各自沉浮?
她的态度刺痛了他,如同想起她以往一颦一笑的刺痛。薛晋铭将她肩头悄悄揽了,贴在她耳畔柔声说:“你这个模样,真不成爱,远不及你mm讨人喜好。”
“站住。”一个冰冷而富磁性的声音蓦地从车里传来。
薛晋铭停了手,脸上郁色愈浓,再没有胜利者夸耀的浮滑。却听云漪幽幽开口,“是念乔让你来这里找我?”她问他话,却连眼睛也不屑展开,仿佛他才是她的俘虏。薛晋铭内心更加如被针刺,恨不得让她陪他一起尴尬气愤,便歹意地笑道:“小丫头比你听话多了,实在是个好孩子。 ”
这声音似一根无形的针,传入耳中,直刺心底。抬眸已看到繁忙的船埠灯火,不远处就是与陈太商定会面的廊洞,不知现在她是否在暗处眼看着统统……云漪闭了闭眼,缓缓转过身子。
云漪几近不敢信赖有如此幸运,本已沉入谷底的一颗心几乎跃出喉咙。回身一步步前行,盗汗凉飕飕湿了后背,每走一步都似踩在悬空的钢丝上,脚上伤口已痛到麻痹。模糊听得身后车门拉开的声音,他似要上车拜别了,云漪深吸口气,极力平静如常地前行,一点点阔别伤害,一步步靠近朝气……一只手蓦地扣住了她的肩,将她全部身子狠狠扳转。
云漪按住心口,终究明白那微小得几不成觉的一丝暖意是从何而来——带走念乔的人是薛晋铭,不是仲亨;即使仲亨疑她、查她、跟踪她,起码未曾设下骗局给她,未曾眼睁睁旁观她的挣扎。退到最有望的底线上,仅仅如许,也是好的。
也只要如许才气震惊她铁石心肠,令她对他的行动有所反应……
桂收藏身在暗处,焦切地张望路口,不知云漪走到了那里。所幸那边路口没太多巡警,只要三两名差人守在路旁,见丰年青女子颠末便截住查问,看得桂珍心头一阵悬紧。
巡警拉开车门,那人披了黑呢大衣,抬高宽檐弁冕,徐步走到她跟前。云漪悄悄低头,除了本身的呼吸和他冰冷目光,再感受不到周遭别的存在。那目光让她有一种凉丝丝的错觉,仿佛周身不着寸缕,被置于北风当中。
入夜的船埠仍然灯火透明,四周都是工人在驰驱搬运,庞大货轮已经停靠入港。
头巾被他反手扯下,一头卷曲黑发如瀑散覆。他嘲笑,扳起她脸庞,拿头巾重重抹去。粗布头巾掠过脸颊,火辣辣的感受似被人掴上一记耳光。云漪愤然挣扎,不肯让他碰到一分肌肤。他停了手,眯起眼来看她半晌,蓦地将头巾一掷,怒道:“拿水来!”
他看着她解开扣子,脱了湿透的棉衣抛在地下,只穿薄弱的斜襟粗布衫裤,还是乡间妇人衣服,湿漉漉的头发披垂,脸上狼狈滴水,那神情姿势却似个不容侵犯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