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哲狼狈不堪,得空理睬,掉头要走。此时一辆车子开过,车灯掠进后座,照亮一个淡淡侧颜。程以哲蓦地立足,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似听得车内有个女子声音低低开口,司机立时策动车子,掉头驶走。

“程大哥……”念乔语声细如蚊蚋,“是姐姐奉求你来接我吗?”

“出甚么事了?”夏杭生顿觉事情不妙,他从未见程以哲发过如许大的火。

木楼梯吱嘎作响,一起回旋到三楼局促的阁楼前。

天不幸见,他摸索过多少遍,念卿也不肯流露住址,报馆质料科处虽也查获得,他却不敢冒然侵犯她隐私。大抵晓得她住在某一带,也悄悄在四周盘桓过多次,却始终未曾靠近。

“念卿,念卿――”程以哲回过神来,拔足追上前去,那车子转眼已驶前程口。

程以哲要微微低一点头,才不会触到积满油灰的屋梁。

“为甚么打斗?”夏杭生又问,程以哲仍然闷声答不晓得。

“呃,看我这记性,一时忘了。”程以哲忙打哈哈蒙混畴昔,“那直接送你回家吗?”

天子的夜莺,也有洋人爱叫她“中国夜莺”,名字取自一个外洋小说家笔下的故事。畴前有个天子,御前养有一只斑斓不凡的夜莺,她每晚只歌颂一小会儿,美好声音能令枯萎的花朵重新开放,病笃的病人焕产朝气……没有人晓得夜莺从那里来,只知她在夜里呈现,又消逝于夜色当中。

早晨八点钟,程以哲火朋友换了一部车子,早早将车泊在春深巷路口,目睹着八点二非常,念卿乘黄包车在他不远处下了,快步走到春深巷六号,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前次那圆脸女人,侧身让了念卿出来,探头摆布张望,将门重重带上。

“没错,就是她,‘中国夜莺’,云漪。”老易吸一口烟,感喟般吐出那香艳的名字,仿佛舌尖也带上了一抹绮靡艳色,复又点头道,“春深巷七号传闻是她的寓所,不过极少有人见到她出入,偶尔露面也是车载车送……何况,你也晓得梅杜莎的背景是甚么人,云漪这棵大摇钱树,收支都有保镳护送,谁能近前。”

程以哲大失所望,“老易,你再细心想想,果然没有一点印象吗?”

程以哲无声苦笑,想起昨日酣醉,夏杭生骂他贱……人间那样多女子,为何独独恋上不爱他的那一个;明显能够正大光亮地寻求,恰好又怕她,唯恐惹她一丝不快,现在连话也不能同她说……这两日,念卿待他已至冰点,日日相对,却视而不见。明天硬着头皮来找念乔,若再顺势登门,她会不会更加地深恶痛绝……程以哲一面开车,一面心中挣扎,也不知念乔唧唧喳喳说了些甚么,直到她吃紧大呼一声,“到了到了!”

念乔一点未在乎,脱口将地点奉告他,还顺口抱怨起声乐教员的峻厉,却不知程以哲心中暗自急跳,且喜且忧。自从念卿劈面回绝他以后,一向视他如路人,不假半分辞色。贰心中疑虑倒是更甚,思来想去,只好从念乔这里刺探。本来未曾希冀这小女人能晓得多少事,却不料歪打正着,念乔对他毫无戒心,竟肯让他送到家门。

程以哲面前发昏,耳边听到玻璃碎裂声,口中尽是血腥味……远处巡捕哨声吹响,待他挣扎了站起来,那伙人已不见踪迹。巡捕赶来,见车子玻璃被砸碎,轮胎也给扎破,又见他穿着光鲜,料来必是大族公子惹上了小地痞。这类事每日没有十起也有八起,巡捕懒得费事,直接问了地点,便要送他回家了事。程以哲一身狼狈,天然不敢回家,只得报上了夏杭生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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