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离墨看也未看她们,抬脚向弦歌走去,她们相互对视一眼,便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他身上那股决计压抑的冷怒,她们也嗅到了。

他大半夜过来,估摸着又来寻她费事。

“听栖梧轩的保卫说,你一向没返来,想来你也没用过晚膳。”弦歌目光掠过桌上的饭菜,也没说这一桌都是为他而做。

弦歌蹙眉,心中却无法至极,她又如何了?

早在他要一剑杀了她的时候,她已经无惧灭亡,若能死在他手里,她也死而无憾了。

王爷身上的酒味,她们闻到了。

就这一次,她今后不会再自作多情偿。

他还是一言不发,眸中死死压抑着腾跃的肝火,弦歌悄悄心惊,她不怕他生机,却怕他凉薄鄙夷的眸色。

常常两人起争论,她们都听到耳里,不甚清楚他们争论的内容,却见王爷摔门而出、拂袖拜别,从未惩罚过女人。

她从日落比及深夜,派了婢女去栖梧轩催促数次,皆是他还没返来的动静。

清乐院,已是亥时,灯火未灭。

“你喝酒了?”

“你们先下去吧。”

这些婢女陪侍在清乐院光阴不短,王爷来清乐院的次数也很多,可每回她们都被遣退出去。

弦歌浅浅感喟,持了碗筷,他既不返来,那她辛苦做来的东西也别华侈了。

“嗯。”弦歌将口中的米饭艰巨地咽了下去,冰冷的饭粒颗颗刺喉,她的声音变得沙哑降落。

阴昭私底下说,她若不好好医治,恐怕这寿命会减损,而这一点,修离墨并不晓得。

一身浓烈的酒气熏鼻而来,弦歌蹙眉抬眸,在灯火的映托下,那双昔日腐败的眸子,却染了血丝,浑浊阴暗。

虽不知两人到底如何相处,可她们也知王爷非常宠嬖这位女人,不说这女人敢落王爷冷脸,王爷便是有气也不朝她出。

这些婢女晓得她的身份,可唤她女人唤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而她也喜好这称呼,便随了她们去。

男人一眼不发,眸光庞大地凝着她。

好似她有多不堪。

院别传来婢女欣喜的声音,弦歌顿住,眸中闪过颠簸,又低头悄悄咀嚼。

婢女被她几次调派,早便落空了耐烦,暗中讨厌地扔给她白眼,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却没去计算撄。

她悄悄一扭,却被他拽到了怀里。

陪侍的婢女觉得她没闻声,又低头道:“女人,王爷来了。”

她此次伤势太重,心机又沉重,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

婢女得令,方要鱼贯而出,修离墨便跨门而进,她们侧身遁藏,躬身施礼,“拜见王爷。”

他蓦地伸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是以她们听闻坊间传言,却不敢获咎这女人。

弦歌食之有趣,咀嚼着嘴中凉却得蔬菜,心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这菜都凉了,我叫人重新做些温热的,你且等一等。”弦歌说罢,也不去看他,起家就要出去叮咛。

“吃过饭了?”弦歌放下碗筷,昂首看向挟裹了一身寒气的男人。

“奴婢拜见王爷!”

没想到,在这个天下第一次下厨,竟落得没人赏光的境地。

弦歌蹙眉,眸光落在冷却了的炊事上。

夏季的夜晚,外间霜雾凝重,他的发髻上沾了些露水,发鬓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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