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来，陈老五心下也略定了几分。
霍小娘不由对劲地一掌控住，「如若陈老三不还，我们还是老端方，叫上我哥哥弟弟，带上我们村里的几个男人去吓他！砍他手！挖他眼睛！这类纨绔，既惊骇家里晓得，又惊骇吃皮肉的苦，哪有不从的！」
霍氏忙耸着肩，跪到陈老五腿边。
胖汉暴露八颗牙标准的笑，说的是标准的泾县话，「劳你帮手通报一声，泾县印刷作坊尚成春，有大买卖求见瞿老夫人。」
陈敷欲言又止，怀着忐忑庞大的表情坐在骡车上，看显金风轻云淡，肯定这闺女是铁做的，凡事不管难易险平，归正就一个字，「刚到底」！
「年账房拿店面的钱去赌，刚被陈猜抓到——」就那日他从泾县回宣城，便见陈猜吃紧仓促往外走，厥后他一问才知那只死耗子绕过他，拿着店子上的二十两现钱去赌，被人奉告给陈猜了！
霍小娘见状，从速将肩头的褂子重新往下拉了拉，软骨头似的靠了畴昔，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陈老五腿上画圈儿，「不过旬日，等陈老三还了钱，我们就把钱又补回店子的账上啊！难不成，就这旬日，店子就有一二千两的支出必必要给欸？！哪有那么偶合的！」
霍氏「咯咯」笑，「输了三百两，借了两千两，签的四分利，旬日还清，若旬日还不清，就是一日四分利——我们一倒手就能赚上好几百两银子！」
大笔的支出，早在年前就支出了。
张妈妈看陈敷胡子拉碴又眼下乌青，终究想起来是谁给她发的月俸——一边心疼一边叮咛人烧火烧水。
陈敷更惊骇了。
李三顺埋头想了想，闷闷点点头。
周二狗反手将藏在墙角的刀揣进腰带。
大年初十刚过，雪落满城，一辆骡车在雪地上留下两道划痕，完美地停在了宣城府陈宅的门口。
年账房几乎将他透露下台面，现在又多了陈敷！
陈老五一把将霍小娘拽起来，屏风层峦叠嶂，炖上了第一锅肉汤。
那些养在赌坊的打手，可不是个茹素的！传闻不还钱，会被剁手的！还会被头朝下，塞到井里呀！
细致腻的指头尖在大腿根上绕啊绕。
陈老五的火气，从另一处升起来。
陈老五抿了嘴，没说话。
周二狗脸沉得像柴犬，瓮声瓮气道，「二郎教的，有备无患！你狗爷这身板，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
陈老五闷哼一声。
霍氏也一把年纪了，仍穿戴陈五老爷顶喜好的粉桃色对襟褂衣，半靠在陈老五身侧，拿签子叉了块果子喂到陈老五嘴边。
霍小娘抖了抖，怯生生地抬眼，嘟嘟嘴，「...是熟谙的人，又不是平白冒头的，陈老三被他老娘压得跟头温驯骡子似的，他还敢不还钱？他...他就算输没了，莫非连二千两的私房都没有？」
陈老五面色一凛，将霍氏一把推到地上，「荒唐！」
买草料、买檀树皮、买劳力...
陈老五听着微蹙眉，「二千两尽数借出去了？」
李三顺大喘几口粗气，骂道，「...你个死丫头！凡事赌性太强！非得这么干？非得要拿两千两？那些是赌徒啊！你也敢！」
陈老五张口接了，单手搂过半老徐娘的胖腰，乐呵呵地，「是吗？输了多少？借了多少呀？」
陈老五内心确切是虚的，可转念一想，哪来那么巧的事——刚把城东桑皮纸作坊账面上的现钱清空，就立即有大笔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