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泽眼巴巴听了半天,浑没听出一点端倪,忍不住道:“这又与沈大哥甚么相干?”林如海睨他一眼,韩承泽便强忍着闭了嘴,只那焦心都写了满脸。林如海又道:“北静王夙来是个有谋得,远不是你想得如许简朴。可惜忠顺王世子年纪轻,被他一套就乱了阵脚,只为了自保,生生把沈家哥儿卖出去了。”

北静王府之事,韩承泽一向记在内心,他总感觉,这事才是沈大哥现在行事的主因。是以一听林如海提起,便忙道:“我当时晕畴昔,就甚么都不晓得了,娘舅快与我说说。”

且说韩承泽一起恍恍忽惚,竟然奔了林如海府上来了。他原就不晓得其中事由,现在既然到了林如海府上,断没有不问个清楚的事理。遂擦了一把眼睛,便对添墨道:“你往家里送信儿去,只说我本日在娘舅府上住了,别得都不必说。”添墨不敢拦着,只看了捧砚一眼,便磨蹭着去了。

韩承泽不管他们两个如何眉眼官司,只自顾着进了府去。林如海正在内书房中,猛瞥见他来,倒吃了一惊,问道:“你昨日才好得,如何不好生养着,又出来做甚么?把稳身子吃不住得。”说着又教人去小厨房催了汤来,只道:”适值你表姐做的汤,恰是益气滋补得,你和我一起喝罢。“

林如海一面拿着帕子净了手,一面微浅笑道:”我原想着,你到底何时才要和我说呢,本来也忍不了多久得。“转头瞥见韩承泽直直看着他,心中不免一软,抬手摸着他头道:”你还小些,有些事情,远比你想得要乱很多呢。“韩承泽顺势拉着林如海袖子,眼巴巴道:“娘舅,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多少合情意的朋友,唯独沈大哥,于我亦兄亦友,我内心,实在是最舍不得他得。”

韩承泽心中是极不能附和这话得,便道:“如何就能到这个境地,摆布也是今后的事,焉知不能柳暗花明呢。”林如海点头道:“可见你是体贴则乱了。北静王府上的事情,我虽没到,却也多少猜出一二,若非有那贾宝玉莫名其妙搅结局,再加上你从中作梗,只怕现在北静王一石二鸟之计已然成了。别说沈家哥儿,就是忠顺王世子也要乖乖入瓮得。”

韩承泽听了这话,立时辩驳道:”沈大哥断不会自去求得。娘舅这里的那对长簪,原是他费经心机寻来得,就看出他对表姐的心机,如何就能甘心舍了?我是再不肯信得。“林如海见他冲动,情知一两句话是说不明白得,便缓缓道:”你说得极是。当日若非瞧着他极好,我也不会情愿将你表姐托支出去。但是泽哥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过戋戋一介人臣,莫非能抗得?倒不如先一步自请,既合了圣意,也全了脸面,不必挣得个鱼死网破。“

好半晌畴昔,韩承泽昂首看了林如海一眼,想着娘舅平生都在宦海沉浮,凭着自家心计过人,生生挤出一条路来,便道:“娘舅,我公然是年纪小些,甚么都还不懂。你只奉告我罢,若我将来入仕,必定也会如此么?”这句如此,便包涵了诸如兄弟反目,身不由己诸多之事,林如海天然看得明白,想了半晌,便悄悄点了点头。又道:“泽哥儿,即便你无伤民气,也怕人有伤你意呢。更何况,很多事情,尚由不得自家做主。”

甚么?韩承泽一时惊奇莫名,忠顺王世子与沈琰的友情,论起来比本身还要长远,如何能卖了他去?林如海见他瞠目结舌,便知他必定想不明白,遂道:“以是我才说,有些事情,远不是你想得那般简朴。沈家哥儿现在所做,也是没法之法,我是能明白得,是以才还了他长簪,既是为了保你表姐此后安稳,也是教他有个了断。你此后必是要入宦途得,如许事情,虽说有些过了,但教你看看所谓民气险恶,总好过你他日暗沟里翻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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