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玄是最后一个离开荒殿的人，他远远看着赵绵泽拜别的方向，身姿一动不动。直到背后的横梁被火烧得倒下，方才掠了出去。
赵楷脚步微微一顿。
“你不该来。”
他不敢去看东方青玄的笑容。
他牵开唇角笑了笑，似是闻不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儿，漫不经心的取出洁白的巾子，当真的擦拭着他沾了脑浆了鲜血的绣春刀，直到刀体再一次变成寒光闪闪的金属色，洁净得就像从未有杀过人普通，他还是没有停下擦拭的行动，只是如有似无的瞄了一眼那孩儿清澈带泪的眼。
如风脸上没有情感，目光凉，声音也凉。
“东方青玄，你疯了！”赵楷呆了一瞬，敏捷闪身畴昔，想要抢回他手上的孩儿。东方青玄却身形一摆，轻松避开了他，脸上分散着一抹轻视。
“咱回吧，臣工们都等急了。”
赵楷跑得很急，气喘吁吁地看一眼东方青玄接在手里的小婴儿，像是松了一口气，握紧刀把的手松开，抱拳作了一揖，方才低声道：“有好几桩要事，陛下要先听哪一桩？”
“本座的绣春刀很快，她没有痛苦。”
赵楷接不上话了，看着那襁褓掩不住的血迹往外涌出，他抬起手，抚着穿了铁甲的胸口，双眸半眯着，感觉那一抹潺潺鲜血极是刺目，胃中的食品悉数往外翻滚，终是忍不住“呕”了一声，大步奔了出去。
“我……”
他不答复，东方青玄也不再问，只是心照不宣地笑叹一声，说了一句模棱两可，极难了解的话，“非论如何，你到底禁止了赵樽，停歇了局势。若不然，多少人都得随了他一起堕入万丈深渊，再无退路。”
赵绵泽没有转头，只低低一句话。
在他的身后，有无数的禁卫军。
“本王……”赵楷牙齿一咬，扶在腰刀上的掌心紧了又紧，双目圆瞪着盯着他，只感觉掌内心的湿意凝集在了心上，“东方多数督何必如此？留一线朝气给她不好吗？”
“多数督……”见他再一次扬起手上的绣春刀，赵楷握在刀柄上的手紧了紧，紧了又紧，可脚步却重逾千斤，内心乱如麻绳。
“那你来，是带她分开的吗？”
赵楷低下头，神采略有惧意，“但臣之以是游移，是是以事，与太皇太后的身后事比拟，更加紧急。”
那人说：“但是我来了。”
“陛下稍等，另有一件事……”
不过瞬息间，火花便伸展开来。
“六爷，疯的人是你。”
“无耻！”赵楷“唰”一声，挥刀指向他，一步一步走近。可东方青玄并不害怕，一双噙笑的目光里，还莫名其妙地朝他暴露一抹怜悯之色，悄悄笑着讽刺，“六爷，你可知本座手上这个，是谁的孩儿？”
“呵呵……”东方青玄笑了。
帝王之心，不成测。晋王之心，更不成测。
但是，忠告，良言，佞言，纷繁扰扰，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能清除南疆乱局的领兵之将。自建章帝继位以来，大晏第一次进入严峻的战备状况。可建国这些年来，大晏战事频繁，那些跟从洪泰帝出世入死的功臣良将，或死于政斗排挤，或死于帝王猜忌，真正能领兵布阵的将领却不太多。
“本座不敢忘。”
人护幼犊是本性，赵楷也杀过人，还杀过很多。可他没有杀过孩子，更没有看过谁在杀人的时候，能够杀得像东方青玄那么美，那么艳，那么妖。那模样就仿佛他底子不是在杀人，只是为了让孩子不再抽泣的一种安抚。
在浓厚的血腥味儿里，东方青玄悄悄裹紧了襁褓，把那孩儿小小的尸身顾恤的拢紧，放在身边的椅子上，指了指她，脸上的笑意里，模糊掠过一抹凄厉，“六爷能够带走了。你不必自责。人都是要死的，尚未经历苦痛便分开了这丑恶的人间，她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