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宣帝听到穆安之还在用晚餐,当即面色一沉,眉峰微蹙,已是不悦。蓝太后则是叮咛宫人上些清粥小菜,与穆宣帝道,“天子也别不痛快,甚么大事,莫非还不让孩子用饭了?你也用些晚膳。”

“去了那里?”

慈恩宫前,穆安之不紧不慢拾级而上,周绍恨不能扑上前背他一程,里头陛下但是已用过晚膳又等一盏茶的时候了!周绍恭敬的为穆安之打起帘子,不着陈迹的递给穆安之一个眼色。

这也很好查,宫中各宫门都有保卫,每天何人出入,一查便知。这位水房孙总管倒也没往旁处去,而是去了凤仪宫,到凤仪宫的时候也肯定了,便在申正摆布。

穆安之啪的将折扇拍在凤座扶手上,“我倒是头一回传闻,赏几棍子就是残暴了?下人不懂端方,我不奖惩,莫非还要赏功?我是打死他们了吗?慎刑司七十二道酷刑,哪样不比杖责短长?让陛下说来,这些主子倒是打不得碰不得都要当祖宗供起来!不然,他们要有个好歹,就是主子的残暴了?”

“儿子不饿,气都气饱了。”

“甚么叫逼杀!我明天见都没见孙六一面,两次传他,他都未到我玉安殿半步,他死了,就成我逼杀了!刑部断案尚且要讲究证据确实,陛下你是有甚么证据证明孙六的死与我有关?我如何逼杀他了?我着人打了副总管个半死,就逼杀了总管?陛下断案,何曾公道?有证据,你再说我逼杀,没有证据,你就是诬我名誉!”

*

“若不是你这般残暴,那水房总管能被逼他杀么?”穆宣帝更加以为穆安之没有半丝改过之心,厉声诘责。

本来凤仪宫早有先手,穆安之却不肯罢休,他不是穆宣帝对凤仪宫坚信不疑。穆安之有着不逊于任何人的资质,在宫中接管过最好的教诲,他直指马脚,“这孙总管好生奇特,他是周绍调度出来的人,后宫诸事是皇祖母做主,我一贯与凤仪宫不睦,他获咎了我,倒是去我深为讨厌的凤仪宫讨情?凤仪宫一指导他来跟我赔罪,他归去就吊颈死了。”

“母后,主子也是人,如许逼杀,成何体统。”

*

慎刑司仵作与刑部仵作都妙手,两人验过以后再一次肯定孙六是吊颈他杀,他杀的时候在申末酉初摆布。然后就是慎刑司的郎官与刑部郎官鞠问水房主子,肯定孙六得知送水的副总管在玉殿下没返来,还派出小内侍出去探听,那小内侍说,“主子奉总管之命到玉安殿探听为何副总管与送水的赵福孙贵没见返来,主子没敢进玉安殿,寻了玉安殿打扫的小郑子,小郑子说副总管和赵福孙贵挨了打,被扣在玉安殿,主子就赶紧归去给总管报信儿了。总管传闻后,有些惊惧不安,不一时就出门去了。”

穆安之冷冽的眸子里尽是挖苦,气愤的回视穆宣帝的视野:

“你不必激我。既皇子可问,皇后一样可问。朕本日就要查清楚,孙六到底因何而他杀!”

穆安之怒不成遏,“陛下既要查此事,敢不敢当真叫慎刑司去查一查?敢不敢一查到底?”

“更希奇的是,他死前见过凤仪宫没见过我,在陛下嘴里,如何他的死就与我有关,倒与凤仪宫无关了?我底子就不熟谙这个孙六,都不知他长甚么模样,陛下因何来问我,为何不问他死前见到的人?如何讲,都是他死前见到的人怀疑最大吧?”穆安之咄咄逼问穆宣帝,“陛下因何信凤仪宫不信我?陛下另有没有胆量持续查下去?敢不敢当着皇祖母当着慎刑司刑部尚书的面叫凤仪宫过来光亮正大的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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