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侃侃而言,看似胆小包身,实在内心非常严峻,刚才他的性命能够说只在熊廷弼的内心方寸之间,叫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这类存亡由人的感受是韩旭从未经历过的,哪怕是与后金那队马队厮杀时,固然存亡刹时,但是毕竟还是握在本技艺中,现在倒是完整的将性命由人把握,这类命悬一线的感受未曾经历过的人毫不会体味,短短时候,韩旭已经汗流浃背。

“你这厮管库贪污也罢了,他那银子是斩首之功赏下去的,你也敢讹诈,如此行事,的确是罪该万死!”

明军军纪甚严,就在无能将领手中也是常常斩人,当然军官犯法下属并不会等闲用斩,不过文官手中,武官的性命也是非常平常,特别是此时劈面的经略是熊廷弼,此人道格峻厉刚毅,并不是好相与的。

熊廷弼克日在城中抓捕了多个大将,都是一并关押,并在城中构筑祭坛,世人都晓得他要设坛祭奠火线阵亡将士,到时必定开刀问斩,将那些犯事将官一并斩了,用来鼓励将士,同时警告其他的军官。大明此时髦未到军阀自主之时,象崇祯末年那样天子令只行于督抚,督抚之令不可于总兵,总兵之令不可于部曲那般的景象并未呈现,熊廷弼身为文官经略,具有说一不二生杀予夺的大权,如果他果然愤怒韩旭殴打上官之事,命令立斩,韩旭除了夺路而逃以外,再无活路。

一个幕僚在一旁抚须笑道:“韩把总诚为豪胆之人,而意欲强兵重甲,也是为了杀虏,忠枕耿耿之心可鉴啊。”

看到熊廷弼的神采,韩旭内心松了口气,精力才真正放松下来。

“确切,”熊廷弼沉着脸道:“你很有胆色,看起来技艺也很不错,但是,你当着本官的面殴打上官,莫非真的不害怕军法么?即使你武勇过人,但本官麾下,毫不要不遵军令的傲慢之徒!”

陈伦哭叫之时,韩旭也是跪下了,听到陈伦的话贰心中也是一紧。

“好家伙,你竟然晓得唐太宗的话!”熊廷弼睁大双眼,他身边方才那抚须浅笑的幕僚手一抖,将下巴上的髯毛都扯了一根下来,军中这些将领,大字不识一个的比比皆是,面前这个不但大胆,竟然还能知典故,晓汗青,这真是难能宝贵。

熊廷弼发落了陈伦,心中并不介怀,仿佛只是拂落了衣袍上的一些灰尘,他回身看向韩旭,上高低下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出声道:“前几日本官还寄语李总兵,道是将你带到辽阳,由本官亲眼看看是多么人,本日就见面了,还真是不测之事。”

“算了,陈大人,”熊廷弼的一个幕僚在旁劝道:“我等方才清查帐册,你这里亏空了几千两银,问过了都是你支取去了,光是这一条你便性命不保,就算现在这事冤枉,你也是情屈理不平,认命吧。”

“你便是韩旭?”

熊廷弼微微一惊,他自上任以来,在他的威压和权力之下,就算总兵大将见面时也是战战兢兢,唯恐回错了话遭到斥责,但面前这个小小把总竟然有如此胆色,实在令他感受不测。

只方才那神采的略微窜改,怎骗的过熊廷弼?

“回经略大人,若下官是一小兵,纵白手也与虏拼了,如果为将,需得尽量叫部下甲胃精美,唐太宗有言,甲坚兵利方是致胜要因,下官深为赞成。”

事情急转而下,竟是如此生长,陈伦先呆征了一下,接着便是发疯般的叫起冤枉来。

“哼,真真该死!”

“不错,你胆小包身!”

“下官原是军户,族中有父老是秀才,幼时读过一些书,想着不能考秀才,还是读些史乘条记,晓得古往今来的故事最好……以铜为镜,能够正衣冠,以古为镜,能够知兴替,以报酬镜,能够知得失,一得之愚,好教经略大人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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