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睁大眼,却读不出元哲旁的心机。
“殿下和臣回荼州,想来一起不会承平。”顾七弓着身子,窝得声音沉闷:“若能错开路程,再寻个得力的兵将护送,想来是安然的。过分张扬,反倒惹眼。”
“行了,”元承熙托住顾七的胳膊,悄悄一抬:“朕与皇叔另有话要说,你且出去奉告赵夫君,用了晚膳再回宫,让她切勿焦急。”
看着赵德勋小跑出了厅,顾七又朝着赵子舒浅鞠一躬:“方陛下说,要同哲王殿下唠家常,在这里用过晚膳再回宫,让夫君莫要焦急。”
“皇叔刻苦了。”元承熙眨眨眼,散去眸中积聚的泪花,发哑的声音却带出些许哽咽。
“快说说!”元承熙眼露镇静,只盼着顾七说的话,能挡回元哲推拒。
元哲偏头一看,本身的披风,竟被顾七弄得如此污脏。正不知唱的哪出戏,便听到元承熙哽咽之声,惊奇过后,心头一暖。
赵子舒看在眼里,却并未发作。还是将吟吟笑意挂在脸上,眼底不自发透露些许讨厌。
俄然,赵子舒沉默。
这子侄,毕竟是体贴本身的。
直比及抽泣声消逝,听到赵子舒娇柔嗓音:“让裴大人见笑了。”
赵夫君话已至此,若不表忠心,将来传到元承熙的耳朵里,只怕要遭思疑。
他一把揽过披风,嘴里嚼着果子,说话时汁水四溅:“裴兄弟放心!我亲身看着,定洗得干清干净!”
顾七竖着耳朵,好似听到的微微叹声。
可本身明知赵煜是元哲的人,又对赵煜知之甚少,又如何做得来拉拢之事?
“哎呦,”顾七仓猝起家,垂首施礼:“娘娘这是那里话,赵将军一心为国,又是陛下股肱之臣,臣...”
高高在上的镇国亲王,如此狼狈不堪回了城。好歹是亲人,纵再思疑防备,也舍不得如此伤他,旁人怎敢?
“娘娘谈笑,”顾七方端起茶盏,听到赵子舒这话,忙放下茶盏安慰:“赵将军还是心疼娘娘的,更何况娘娘深得陛下宠嬖,这府上的人,也都是尊着娘娘的。”
打动之余,更觉这小丫头聪明非常。想来,她该是猜到了甚么,才借着披风勾起元承熙的体贴,以此来和缓君臣干系。
“你也瞥见了,”赵子舒望着紧闭的门,稍显失落:“没了母亲,这偌大的赵府,便不是家了。”
“臣略有耳闻。”
“坐。”
赵家这浑水,还是少趟为妙。
随后,赵子舒又将厅上候着的一众丫环打收回去,两个随身丫环,一个在赵子舒身侧站着,一个则去门口守着。
“拜见赵夫君。”
元哲欣喜一笑,淡淡应了声:“若实在洗不出来,就算了。披风,本王有的是,莫要为它伤了手。”
难怪会如此孔殷。
如此看,本身在她心中,应是有位置的。不然为何要如此在乎本身与元承熙的干系,看似保护元承熙的面子,实则是在元承熙跟前,护本身全面。
赵子舒恐顾七痴顽,理不清干系,干脆放慢了说话的速率:“郑旭有一亲妹,名唤郑姒,乃是哲王殿下的生母。恰是这位生母,将侄女郑晚宁送入宫中,嫁给先皇。”
踏步正厅,见赵煜佳耦和赵德勋、赵子英兄妹俩,正围在赵子舒身边,拘束聊着家常。
这等错综庞大的干系,本身早就捋得一清二楚。
顾七喝了口茶水,端直身子,目视火线。
元承熙回身一瞥,见绒黑披风沾着黄尘细土,中间模糊存着大片的污渍,想来是血浸了上去,不由酸了鼻,几乎落下泪来。
顾七冷眼看着,未发一言。
如果触景悲伤,不管旁人如何欣喜,都免不了心伤一场。更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本身一个外人,更无从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