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周护转头朝顾七望去，咧嘴笑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冷风袭来，吹得头痛，脚下一时不稳，几乎跌倒。
“不消了。”干裂的唇勉强扯出笑意，顾七掐了掐额头，应道，“我们刚从坟地返来，可别冲撞了她。”
水中映出一张惊骇的脸，那红肿的眼睛睁得极大，唇瓣微张，短促吐着气。
顾七拉着杨义，直接乘车去了城外。
“多谢。”薛沛林双手接过，含住一口水，抬头收回“咕噜噜”的声响，半晌后吐了出去。随后将剩下的茶水缓缓饮下，待递还空盏时，笑道：“今儿倒起得早，但是有甚么安排？”
直比及顾七擦尽泪水，想伸手去拿，却眼看着她将帕子塞入袖中，无可何如。
“对不起。”她垂着头，连线的泪珠坠落空中，沁入黄土里，留下湿痕。
打更声响，五更天。
热气蒸腾，茶香四溢。
水面上腾着白雾，昏黄了劈面的青山。
待用过早膳，便套了车直奔郢江。
即使盖了厚厚的被子，上面搭着大氅，还是冷到手脚冰冷，好似掉进冰窖，那股子寒气从骨缝沁入内里，催得五脏六腑淬出寒气，朝周身四散。
顾七回想开初遇杨家兄弟的场景，笑道：“若不是遇见你们，也发明不了这一眼温泉。”
“如何了大人？”李景浩不明以是，顺着视野朝前望。
庆瑜端着热水从后院拐过来，远远见顾七站在廊下,快步上前，笑道：“大人起得好早，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常日里主动干活的糙汉，受了伤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却红了眼眶，敏捷聚起泪来。他紧攥着锄头，委曲的唇角颤抖，喉咙涌出一声“大人”，顿时泪眼滂湃！
拉开房门踏步而出，倒吓了小厮一跳。
他朝中间的人挥了挥手，四五个男人推着一个大木桶，朝前面的林子走去。
杨义搔了搔头，笑了半晌后，眼眶又红了起来：“就是在这，大人奋不顾身救下我弟弟......”
林子里和缓，草地仍然泛着昂昂绿意。越往里走，温热的潮气越重，间隔那温泉池也就越近。本来杂草丛生的野林，被百姓硬生蹚出一条道来，沿路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沿着印子走到头，面前豁然开畅！
“有劳。”
顾七欲下跪，却被杨义拦了下来：“大人使不得，您是我们一家的仇人，他受不得您这一拜。”
杨义边走边拜，口中嘟囔着甚么。终究领着顾七到了靠西的一处新坟，坟前放了个空碟子，内里的糕点早被旁的植物吃光了。
冰冷指尖悄悄触着茶盏，即便烫得生疼，也非常迷恋这股暖和。
抄起床侧的小袄，快速披在肩头，随后下床拉出箱子，翻出浅灰色的棉袍，不见和缓，又在外套了红色羊裘。
毕竟是个没有城府的人，竟连这弦外之音都听不出。
她淡淡应了一声，待洗漱结束，要了壶清茶。
“逝者已去，大人要保重身材。”杨义叹了口气，尽量不去通报哀痛情感，“不然，去我家里歇歇吧？”
待穿过竹林，又沿着一人宽的窄路朝前走，在一处宽广的荒地停下。荒地上四周落着大大小小的坟包，上面零散地铺盖着纸钱。
“也好，”薛沛林捶了捶发酸的腰，叹了一声，“现在银钱进账出账，各账房记得混乱，老夫今儿得捋捋账，便不能同你一起去了。”
沿着郢江走了大半个时候，远远见着一个身影，正卖力地挖着塘。
爹？
高高的河堤已建了小一半，远了望着，人头攒动，围着河堤忙来忙去。顾七面露欣喜，不由夸奖：“速率如此之快，可见你是用了心的。”
正说着，远远听到一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