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力对于本王，可见身材尚安。”
“也不必如此悲观。眼下，皇上只道家人团聚，未言其他，申明是念着情的。比及圣旨明下，才真是没了转圜的余地。”顾七悄悄应着，学着他的模样趴在桌上，“殿下放心，到了都城，我会护你。”
她一时语塞。顷刻间，似有千斤重的秤砣，压得本身喘不上气。她闷了口酒，无法笑笑：“既在其位，岂有不尽其责的事理。殿下也该归去看看了。”
“晓得了，啰嗦。”顾七站起家来，不舍地摸了摸他的头，“且照顾好本身，入冬夜寒，背书不成太晚，冷了要从速添衣，可不要染了风寒……”
高处亭台，少有遮挡。偏有一棵老树，迎着月延展枯枝，却难染清辉，徒留下寥寂暗影，随风颤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元哲放下火筷子，将沸水舀进盏中，沉沉笑道，“去那里，都一样。”
耳边响起“噼啪”声。她视野回拢，见元哲拨弄着炭盆，火光映照着棱角清楚的侧脸，迸溅出的火花更化作眸中灿星，衬得人熠熠生辉。
“咳咳……”顾七神采一红,别过甚去，“见披风沾血，想来是殿下上山的时候受了伤。”
月光清冷,夜色犹深。
“嗯。”她浅浅一笑，“殿下放心，此去，定会安然。”
也不知，昨夜如何返来的。
“无碍。这酒，是为你备的。”他径直坐下，抬手舀起火炉上的沸水，倒入盏中,刹时散出沁脾茶香，“若感觉冷，便将这四周的草席放下，留一面弄月便可。”
她会心一笑，紧走两步上前，见桌上温着酒，不由得严厉起来：“殿下有伤，不该吃酒。”
“若真有此心，便该早早囤粮招兵，趁乱起兵，与赵煜、郑老将军里应外合，便能直取郡州。还用比及现在？”他这副模样，竟让本身感同身受。顾七只觉憋闷，借着酒劲将话悉数道了出来，“可纵观朝堂，大半朝臣以你为首，置天子何地？这般情势，连我都能看出来，陛下又怎会看不破？”
抿了一口温茶润喉，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低头苦笑，藏尽满腹苦衷，眼底却映着无尽落寞。
顾七不由得暗自感喟：
“他现在是都统，掌管赵家军。”她摇点头，面露担忧，“江北大营另有他的旧部，若将来起了异心……”
他展开眼，呆怔半晌。回过神后，沉声笑道：“你……护我？”
“臣自知无能，岂敢忝居高位？”她笑着自嘲，擦去呛出的眼泪，喃喃自语，“并非我迷恋权贵不肯去官，实在是有不得已的来由。迟早要走的，殿下……又何必如此焦急。”
“嗯。”
马车从将军府出，一起向西，直奔郡州而去。
“唐鹤么，不敷为惧。”
“昨日午后，臣便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回了都城。”顾七倾身上前，撤去他手中酒盏，“一来回禀青州粮草不济，二来，是奉告陛下，亲王回都的动静。”
“嗯。”
久久没有回应。
还是是安静暖和的腔调，却浸满了失落与心伤。
“说句大不敬的话，倘如有一天，天子驾崩……”她叹了口气，半拄桌凝睇着面前此人，“满朝文武，是会拥一个奶娃娃称帝，还是推功劳累累的亲王登上帝位呢？陛下过分贤明，才会防你过火，却也恰是贤明，才不会等闲定夺。”
“本王还觉得，再也见不到你。”
顾七悄悄趴着，看着他闭眼小憩。
“在想甚么？”
顾七抬开端，见元哲虚捏茶盏，双眼放空，不知在想甚么。
已入寒冬，亭子里要更冷才是。
“我几时说过要归去？”他掩着面，故作轻松，“此番回都，元承熙定治你欺君之罪，倒不如留在青州，自有本王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