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维不假辞色，“想要让吾等放心，就不要将宰相拒之门外。”
他说得斩钉截铁，“为父与辽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韩五韩六体贴则乱，故而被韩冈蒙了，但我可不会。”
疏忽了王中正身后的几个小内侍所带来的赐物，乃至没有谢恩领旨，韩维瞅着王中正的眼神内里，尽是警戒和思疑：
“大人！……大人醒了？！”
文维申缓慢的瞥了文及甫一眼，然后又体贴的谛视父亲。
“若谏议觉得太后为逆臣所囚，尽可独自往宫内去。太后只射中正阻潞公，从未射中正拦谏议。”顿了顿，王中正又道，“何况太后这些日子放心疗养，身材也好了很多，便常常招命妇入宫陪着太后说话。”
“神机奇谋算不上，只是趁便罢了。”文彦博道，“兵者诡道，不能让敌手猜到我们要做甚么。”
“成与不成，也不在一份报纸上。”文彦博说着，挣扎着要起家。
忽的被泼了一盆冷水，文及甫愣了神，正欲辩白，文彦博抬了抬手，“真的，那自是最好。假的，也能让韩冈放心，误觉得为父技止此耳。”
王中正躬身，“谏议说得是，太后实在也不欲如此。想必谏议应当晓得，潞公虽老且昏，可毕竟还是宰相，太后一贯对潞公优容有加。但潞公这一回做得实在是过分了。”
不过到最后，文老相公还是落了一个出院静养三日，以观病情窜改的诊断。
文彦博点头，“韩冈既然敢把辽人引来，必定就有掌控应对，他与章惇虽是奸猾，私心又重，可毕竟还没蠢到石敬瑭阿谁境地。但兵凶战危，谁能说必然能赢？可见辽人并不是筹办南犯，只是做做模样，恐吓一番，讨些好处就罢了。”
打断了文维申话的，恰是及时赶到的文及甫。
在病院小睡了半晌，文彦博红光满面，气色的好得无以复加，“为父这参军戏演得还是有些阵容，这会儿应当都传出去了。韩冈还没能一手遮天，做宰相的在士林中也一贯不被人待见，一点小错都能给铺陈做弥天大罪。”
“太后知资政和谏议忧心北地虏情，故而遣了中正来，但愿能让资政、谏议放心。”
韩维韩缜所居之处，是韩绛在京时购置的故居。门前有梧桐，巷子也就是以而名。且韩姓宰相甚多，为与韩琦、韩冈两位宰相家辨别，灵寿韩家也得了一个桐木韩的异名。
文维申嘴角微微翘了一点，转对文彦博道，“大人既然起来了，要不要回家去？”
“太后不欲见，你也该劝着太后见！”韩维声色俱厉，“尔等阻宰相见太后，太后是否安好，外人但是难知……隔断中外，王中正，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幸亏太医来得及时。不然这条老命可就就义了。”文彦博扬起了眉毛，“如何样了？”
他低着头，姿势谦虚到了极致，“如有人说中正隔断中外，恰好有全京师的命妇左证。若非如此，中正处怀疑之地，怕是每天都难睡个安稳觉了。”
老九话中模糊掺杂着的东西，让文及甫神情变得冷酷起来。
文及甫连连点头，“那儿子一会儿就再去见赵世将一趟，把大人的话转告给他。”
间隔他出院已经畴昔了一个时候。
文及甫小小吃了一惊，这等事，在他父切身上很罕见。
这个儿子，偶然候的确很灵敏，可大部分时候还是一个胡涂蛋。
文及甫皱起眉来思考道：“北虏雄师就在南京道上，想要他们两不相帮也不轻易。”
“六哥还没消……”
“可这里毕竟是病院……”文维申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声音放得更低，“这里的饮食……难保没人起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