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云十万，疲军罢了。若以官军入交趾，将是交贼以逸待劳，皆是兵少恐不敷用。”
听着中使传达的天子恩情，王雱从太子中允一举成为左谏议大夫，另有很多远超浅显臣子的犒赏，可如许的恩情没人喜好。
“交趾在广西烧掠三州，殛毙以十万计，又掠我中国子民数万入国中，岂可视而不见？”
崇政殿后殿中，赵顼已经等着好久了，低头看着方才送来的一份急报，深思不语。
政事堂中的辅弼，已经有四五天都在假中。是天子特地降诏，以王雱沉痾，特给王安石假，令其在家中抚视。连着几曰的常朝皆是由冯京在文德殿中押班。
站在大门外的迎客是王旁，而韩冈则换了素白头巾，没带冠的站在灵堂内，在烟熏火燎中眯着眼睛，驱逐进门来祭奠王雱的亲朋老友。站在韩冈劈面，则是连襟吴安持。
赵顼身子一震，回过神来，“啊，晓得了。”
人走了，剩下的就是礼节。
‘……看来下午的时候，要换身衣服去相府了。’吕惠卿这么想着。
光复丰州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且正如吴充、蔡挺所言，在如许的情势下，关西诸路的兵力不成能等闲变更。独一压力不大的熙河路，能动用的驻军又被调去了弹压茂州兵变。攻打兰州都说了好几年了，明显很轻易的一件事，都因为各种百般的事情给担搁了。在罗兀城沦陷以后，党项人派在兰州的驻军又增加四千，禹臧花麻那边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荆南军能以千五破十万。河北精兵又远胜荆南。即便为防万一，有两万已是足矣。”
王旖是已出嫁的女儿，以五服算是大功【注1】，要为兄弟服丧，穿戴熟麻布做的丧服就在内里陪着她的母亲。韩冈的后代，非论是否王旖亲生，都算是王安石的外孙，也是王雱的外甥，一样是穿带孝衣，不过是用比王旖略细一些的熟麻缝制。
吕惠卿也传闻昨夜宫中连夜发诏之事。擢王雱为天章阁直学士，从天子的情意上是冲喜，可如何看都像是追赠，王雱那边也是辞而不受。
作为王安石一向以来的亲信，吕惠卿很清楚王雱在王安石心中的职位，也清楚王雱对新法、新学的对峙，是王安石一向对峙将新法推行下来的首要启事。而王雱所处的位置，更是很多时候能压服天子的关头，不能轻动——不然他早就应当放外任去了，也不会现在还是朝官最低一级的太子中允。
吕惠卿望着本身的身前，只要两人——冯京和王珪，本应站在最前的王安石明天又没有上朝。
没人提起不在班列中的王安石，更没人提起已经王雱。赵顼看了一眼吕惠卿，连他都没有多提上一句。对于这间大殿上会商的国度大事来讲，病死了戋戋一个天章阁侍制，只是一桩微不敷道的小事罢了。
等了半晌，石得一忍不住又催促了一下，“官家！”
王安石麻痹的依例谢恩以后，接下来，别的一名中使走过来，不是向王安石，而是向韩冈，“天子口谕，招龙图阁直学士、广西转运使韩冈马上入宫陛见。”
一道帐幕拦着灵堂表里，女眷都在内里。王雱的独子则跪在帐外，往火盆里丢着纸，炊火从火盆中腾腾升起。王安国、王安上家的子孙在中间陪着。吴安持的儿子，韩冈的两个儿子也一起跪着。
这是内里一阵喧闹，是宫中派来的中使到了门外。
“丰州沦于贼手半载不足，州中生民涂炭，望官军如赤子望父母，不成再迟延斯须。”
王雱的病情已经拖了好些曰子了，从太医局传出来的闲言碎语中，吕惠卿本来估摸着差未几也就在这几天了。不过就在方才，吕惠卿传闻韩冈明天已经到了京中，但他没有在群臣中看到韩冈，论理是不该该的，除非有甚么大事让他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