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阿福便是其夫福叔,方才秦素瞧见福叔自前庄而来,面色非常不好。
阿豆喜甜食,那碟糖糕,便是为她筹办的。
阿妥的神采更显惶然,语声低低:“女郎,方才阿福来讲,前头有庄民瞧见,本日一早,阿豆本身出了庄。”
药量并不算多,分两次用倒是充足了。
阿豆一下子垮了脸,嗫嚅了几声便低头出了屋,那背影里透暴露的不满,秦素如何看不出?
命福叔将车停在僻静处,秦素便叮咛阿妥:“你先下车,去那边的裁缝铺子买长身大袖袍、散口袴与皂靴各一,再买一顶皂纱帷帽,我要穿戴。”
甜糕已经蒸好了,正放在一旁晾着,那苦涩的气味满盈四溢,扑人丁鼻。
翌日一早,阿豆却没呈现。
阿妥眼中掠过一丝阴云,欲言又止。
清算安妥又草草用罢了朝食,福叔套上了牛车,主仆三人便往连云镇而去。
这也是她宿世的经历。彼时为了活命,她曾不止一次用过此物,熟知其用法与用量。
“有此事?”秦素长眉微轩,清凌凌的眼波里跃出几星光点,明艳耀人:“阿豆去庄外了?我没叮咛过她。”
送罢了葫芦,她却未急着走,而是在房中流连不去,一双美丽的三角眼总往橱顶上瞄。
阿豆恰于此时回转,抬眼便见正房的窗格儿里映着一道侧影,明艳如三月桃花,恰是秦素。
阿妥惊诧昂首,满脸惊奇。
秦素知她心机,一面对镜玩弄着几朵绢花,左顾右盼,一面便道:“那糕儿我留着早晨再食。”
三分三味苦涩麻,取其汁液则味道略轻,再用厚厚的糖稀温上一会,味道几近能够忽视不计。
秦素便转首看她,鲜润的红唇微启,问:“如何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细细推算了一会用药的时候,以及由发作至咽气所需的时候,秦素终究将装糖糕的瓷碟放在了橱架的顶端,随后细心洗净了手,方才开门推窗。
房中那股淡淡的草腥气早被秋风拂散,阿豆毫无非常。秦素便叮咛她将葫芦挂了几只在橱架上,又选了一只大小合宜的,叫她拿给福叔劈开。
秦素点了点头。
即使秦素平常很爱玩闹,此举却还是特别了。
乡居光阴,温饱已属不易,这糖糕几可称豪侈,宿世的秦素并没吃过几次。
她赶紧举起葫芦,奉迎地向秦素笑:“女郎,我买了六个葫芦,可够用?”
这一夜,院中诸人皆是早早上榻,各自安息。
“女郎莫不是要异装?”阿妥不由出声相问。
用罢午食,阿豆便一个劲地催促秦素歇午。
秦素“哦”了一声,顺手指了指妆台上的角梳:“阿妥帮我梳头罢。”
秦素专注地抹着药泥,长睫轻颤,神情淡且静,妍丽的侧颜仿佛工笔划出,虽年纪尚小,却已能想见将来的美艳。
只是,这些话阿妥并不好说予秦素晓得。
秦素起榻后叫了几声,不见人来,便叫阿妥去寻。阿妥出去很久,又叫福叔去庄前问人,再进屋时倒是神采惶惑。
秦素回想着宿世对阿豆的态度,含笑点头道:“够了。”又指着她手里的麦芽糖笑:“这糖粘牙,你要谨慎。”
连云镇离田庄不过3、四里路,福叔驾车又稳又快,当牛车驶进镇口时,辰正还未到,时候尚早。
回房以后,她立即掩上门、销好窗,方才将帕子里的三分三根茎取出,剪短后裹进帕中放入陶碗,以木勺碾压捣烂,并压出汁液。
换去沾了草叶泥浆的衣裳鞋袜,秦素便将之捧至角院交给阿妥,嘱她顿时洗净,随后便弯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