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斑斓也醒了，几人便清算了起来，奉侍着秦素洗漱结束，又用了米粥。
这两页纸一文一诗。文是誊写了《易经》里的一段话；诗则为古体五言诗，倒是秦彦昭本身写的。
昨日秦素必然要求了他亲笔写的时髦诗文来看，秦彦昭比来倒是因着守孝，学问上便疏懒了些，统共也就写了一首诗，文倒是没有的，便拿了前些时候誊写的笔墨充数。
“这般冷的天，如何跑到我这里来了？”姊妹二人分宾主坐定，秦彦婉便问秦素，一双剪水瞳清澈无波。
诗不算好，意气满纸，倒是少年人的心性，只要最后两句老气重了些。至于多用陈句，此乃刚学写诗之人的通病，秦彦婉本身都不能免俗，自不会去挑秦彦昭的眼。
在她看来，在陈国糊口的那二十年，并不比在赵国活得好，特别是深宫的那五年，水深炽热、如履薄冰，也就隐堂光阴堪可比较了。
留给她的时候还算长，她另偶然候好生筹划，现下最首要的事情，还是秦彦昭。
秦素闻言便点头道：“嗯，既是二姊说这个太难了，我便抄那篇吧。”她一面说，一面便将那篇名为《冬夜感念》的诗拿了起来，面上含了一丝欢乐：“我也感觉这个好，固然不大懂二兄在诗里说了些甚么，但读起来很舒畅。”
“二姊这里好生素净。”秦素似叹似赞隧道，又转向阿栗：“归去后将供瓶洗净了收起来，我的房里不成再有一件多余之物，可记下了？”
秦彦婉向来夙起，朝食过后，向例是要案前读书半个时候的，忽见秦素冒酷寒而来，她非常吃惊，赶紧叫采蓝接了主仆二人进屋。
也不知是不是秦家霉气太重，从秦宅回到宫里没两个月，她便落了水，即将到手的后位也没了，陈国也跟着烟消云散。
即使晓得秦素对本身信重，阿栗还是有些心底颤栗，头垂得低低地，不敢再看。
秦素微吐了口气。
秦素未急着答复，而是转首向四下看了看。
本年是中元十二年，离着陈国被灭，另有十六年。
阿栗已经帮她着好了衣，此时正挂着帐钩，秦素便从那几页纸中挑出了两张，别的收好，其他的便令阿栗锁进书匣，钥匙则由秦素亲身收着。
这诗的题目这么大，秦彦婉这个聪明人都没听出来么？
“这上头的字我倒都认得，但意义却不大明白，以是才来就教二姊姊。”秦素细声细气隧道，神情微有些局促。
秦素天然是恨不得中元帝去死的。与之相较，陈国毁灭带给她的感受，却没有那般激烈了。
秦素暗里无法长叹。
若非为了不蹈宿世宿命，求一个安身之所，她是连秦家也可放弃的，何况一个虚而又虚的故国？
只是，彼时的秦彦昭早已魂归离恨，他的字还是秦素趁南下流玩之机汇集来的，她还借着那次机遇，悄悄地重新回了秦家一趟。
“本来是为着此事。”秦彦婉了然地点了点头，目光自但是然地落她递来的在纸上，逐字细看起来。
斯须饭毕，趁着换碳盆的工夫，秦素将伶仃挑出来的那两页纸袖了，看看时候不早不晚，便唤了阿栗过来，两小我着了踏冰的屐，踩着满院的积雪，来到了东晴山庄。
少年去国，在异国他乡忍辱偷生，整整八年间，每一日皆活在惊骇与屈辱中，秦素的心早已冷透。
不觉间，一丝茫然爬上了秦素的面庞，她的脑海中翻动着沉水侧畔、火光冲天的画面，手里的纸张收回了“唰啦”的声响。
乘云看苍海，提剑踏浮舟；顾此更残夜，使我多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