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薛允衡扯了扯嘴角，面上尽是调侃。
“我所忧者，不但陶夫子一人、或一事。”薛允衍此时的神情却并不轻松，反倒比方才还显慎重，“二弟莫非忘了，在遇见陶夫子以后，你又遇见了谁？”
“如此便好。”他吁了口气，神情却垂垂暗淡了下去，“我大陈，公然痼疾如此了么？生生灭了一族，此事竟就如许结束了，无人去驰驱疾呼，亦无人再多问半字。”他像是很倦怠，语声渐突变小，待说完最后一字，他便有力地垂下了手，手里的信也飘落在了地上。
“秦氏？秦氏干卿底事？”他转眸看向薛允衍，随后了然，唇角勾起了一丝淡笑：“是了，陶夫子便在秦氏坐馆，你是担忧他？”
将后果结果细述至此，薛允衍的语声变得更加降落：“刘豹心下起疑，怕人手不敷，便又回至汉安乡侯府，将潜伏此中的我们的人都带了出来，随后便在何都尉的尸身之下，搜到了那封信。”
薛允衡微微一怔。
薛允衍淡静的眉眼间，倏然划过了一丝情感，随后，他似若西风的声线便响了起来，无情无绪：“此信如石，不击之入水，何故得晓全局？”
“白先生为何要留下此信？何氏满门已死，长兄又何需求在这些死人头上再平白地添上个罪名？”薛允衡目注薛允衍，面上带着极度不附和的神情。
“罢了，我们说得再多也无用，何家的那么多条性命，皆已没法复活。何氏谋逆之名，亦终是洗脱不尽。长兄的人去得也算及时，没叫那些凶人持续祸害无辜。”他像是再也有力去抗争普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声寥落：“秦氏与程氏无事，如此便好。”
“恰是。”薛允衍语声淡然，面色却仍旧沉肃，“便在去岁，垣楼张贴了最后一份微之曰，那上头所言‘姓同春首’之郡望，说的也恰是是秦氏。且又是那样巧，指向的还是阿谁秦六娘。我近几日稍稍探听了一下，秦六娘一向留在上都城白云观中清修，直到比来才重返青州。别的，我也是遵东陵先生赠言，前去青州寻陶夫子，成果，陶夫子坐馆的府邸，亦在秦氏。”
薛允衡的眉峰向下压了压，清幽的眸子里迸出了一团火苗，却又敏捷寂灭。
被他如许问到了面前来，薛允衍却也不急，拂了拂袖袖，淡声道：“不是。”
薛允衡神情微滞，随后，他的面上便有了一丝回想的神采，喃喃隧道：“长兄是说……我护送秦府六娘……回青州之事？”
“受损者，并非一族。”薛允衍踏前两步俯身拾信，语声极淡，“何家谋逆，包含何氏姻亲在内的亲眷亦受连累，此中何敬严之妻戚氏长兄原任汉嘉郡相，现在亦已被收了监。”
“‘双禾’，那又是甚么鬼！”薛允衡的语声高耸地响起，旋即又是一阵嗤笑，“白先生如何能想到这上头去？何氏谋逆，秦氏与程氏附逆？他们谋逆何为？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那秦氏还是大富呢，他们做甚么要反了这天下去？这罪名直是生硬到好笑。”
“秦氏、秦氏、秦氏。东陵野老赠言予你我，前后加起来不下十次，而此中与秦氏相干者，竟占一半！这一点，二弟莫非不觉奇特么？”他的语声寥远且空旷，淡静的眉眼间一派寂然。
停了一刻，他又淡淡地弥补道：“值此朝局动乱之际，此事能如此扫尾，已是大幸。”
他说着便真的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眼底倒是冰冷的，漾着浓浓的调侃和鄙夷。
“何家满门竟是死于暗害？”他语声沉肃，眸中的火焰却有渐盛之势，“这些人好大的胆量，郎郎乾坤，何敢有此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