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嗅到了一股熟谙的气味。
浑身是血、手拿尖刀，才行过杀人之事的女子，却文雅地理顺了发鬓。
阿栗、白芳华、岳秀菊以及……丽淑仪。
这一刻，秦素的后心已被盗汗浸湿。
秦素有些踯躅起来。合法此时，那窗外忽地刮来一阵大风，将那重重轻纱吹得狂舞了起来。
那阵暴风来得急、去得也快，数息以后，已是风停砂止，秦素一面鞭挞着身上的灰尘，一面凝目看去。
阿栗呢？她去了那里？
便在散落的箱笼与白芳华的尸身以后，丽淑仪遍身是血，正蹲在另一具女尸中间，向着秦素浅笑。
“你这是在做甚么？”半晌后，秦素终是问道。
如此浓烈的气味，连大风都散之不尽，这库房里的伤者，或者说尸首，起码超越两个。
秦素的心霎那间如坠冰窖。
即使四周窗扇都大开着，这涌入鼻端的气味却仍旧极其浓烈。
秦素立在屏风背面，一时候有点不知该往那里走。
刀尖儿上的鲜血滴滴哒哒地落在砖地上，与地上的血融在了一处。
莫非她们都已经……死了？
只是，这里的箱笼比外头还要混乱，视野所及之处，只要大堆的杂物。
秦素转眸看去，刹时神采微凝。
她尽量放低身子，保持着呼吸的轻微与安稳，一点一点地靠近着库房的最深处。
跟着梁柱越来越近，那血腥气已是更加地浓烈，几欲令人作呕。
极力抑住狂乱的心跳，秦素谨慎地藏身于梁柱以后，渐渐探头看去。
人在面对未知的伤害之时，会有一种本能的惊骇，而此时，眼瞧着丽淑仪那生硬的拔刀姿式，秦素的表情反倒放松了。
只要对方胆敢提刀行刺，她就有掌控杀了她。
必然是这里！
秦素定定地看着她，只觉到手心尽是潮汗。
血腥气！
秦素满身的汗毛刹时竖起，昂首看向火线。
秦素眸色冰冷，将身子伏低了些，借着阿谁大架子的讳饰，悄步朝前走去。
她本能地闭了眼，脸颊上传来了纤细的刺痛，仿佛那风里还夹着细砂。她不由提起衣袖，挡在了脸前。
秦素在箱笼中工致地左移右动，避开那些停滞物，行进的速率固然不快，却极精准，没收回半点声响。
面前是一间很大的房间，确切如丽淑仪此前所说，看着就是间库房，内里推满了箱笼，另有一个及顶的架子，上头堆放着好些杂物。
秦素刹时瞳孔微缩，俯身悄悄搁下烛台，自袖中抽出了那柄纯黑的匕首，防备地察看着周遭景象，一面悄悄耸动鼻尖。
秦素的面色，在这一刹时变得格外肃杀。
一条蜿蜒的血河，正在丽淑仪的脚下向前伸展着，复又一点点地渗入了青砖的裂缝。
以秦素目力所及，这库房的确极大，较之浅显的库房也更加幽深，固然四周窗户大开，但房间的绝顶却被几根大梁柱挡住，底子就瞧不见内里的景象。
在那轻纱的背面，暴露了一扇局促的朱漆门。
“你到底还是来了。”一个声音高耸地响了起来。
方才风里裹挟的细沙，想来便是从窗外带出去的。
那女子面色青灰，鲜血自她的胸腹处汩汩而出，她睁着一双无神而浮泛的双眼，透过满脸的血污，看向了秦素。
“殿下是在找阿谁叫阿栗小宫人么？”丽淑仪俄然问道，向秦素启唇一笑。
风从四周八方涌来，秦素以视野的余光瞥见，那窗子的外头是一片极大的空位，地上寸草不生，唯有碎石与砂砾。
待行至朱漆门前，秦素也不伸手，只将烛台倒提了，推向了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