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拢了拢袖子，五指一张一揉，手心再次摊开，已见一粒粒冰渣坠落在地，眼神如在重新核阅李暮蝉，带着笑意，“不得不承认，你让我很不测。”
“自我握刀以后，共杀三百七十九人，满手血腥，自知罪孽深重，现在各种，亦属报应，无甚不甘，但唯有一憾；昔年我纵横西域之际，曾与一名江南女子一见钟情，有过一夜欢好，自此再无相见；但半个月前得密信一封，那人曾为我生有一女，现在更是身陷魔教……我光阴未几，自知救援有望，又无信赖之人，走投无路之时，许是老天怜我，竟途遇一名与我边幅不异之人，遂舍命一赌……”
月华之下，唯剩簿册翻动之声，好久，只听一个幽幽嗓声响起。
而在那酒葫芦粉碎的顷刻，李暮蝉模糊得见对方紧攥的指间竟有一团骇人紫芒升腾，但转眼复又隐去，映的人眼睛都在泛紫。
但是……
大堂主还是易容成老瘸子的模样在忙里忙外筹措着；进收支出的人瞧着穿戴各别，但法度俱是沉稳，堆满笑意的脸上是藏的极深的冷意。
人都喜好凑个热烈，特别是“翠芳楼”出去的女人，以往那可都是花魁，身价令媛，世家弟子、达官权贵都挤破了头，惹得无数男人羡慕。
“成交！”
说完这些话，大堂主眼里已藏满了滑头的笑，像是对这个设法对劲极了。
李暮蝉眸光闲逛，眼神庞大，这几日的诸多迷惑也都悉数了然。
本来破褴褛烂的木寮里多出很多新置的木具，张灯结彩，贴着囍字。
话音坠地，人已飘远。
酒水飞溅，李暮蝉轻声道：“放心，我若不死，誓会西行走上一遭，恩仇情仇，一刀了之。”
李暮蝉双眼复又展开，望向窗外，只见那两座刚立不久的新坟俄然从中破开，两道凌厉身影自月下腾空蹿起，如飞鸟回旋，跟着大堂主掠出了百花林。
而与之结婚，无疑九死平生。
话起话落，大堂主右手当空一拂，大袖一挥，本来四溅的酒浆竟又平空不见，如被抹去。
大堂主的眼中顷刻似是生出一抹奇特赭色，就像两滴未干的血，又像是两朵幽幽鬼火，忽明忽灭，深浅莫测。
“不傻……”
这個成果李暮蝉不是没想过，既然他将上官小仙装傻的奥妙说出去，借此换得喘气之机，那天然要挑选面对上官小仙。
大堂主瞧了眼窗外已至中天的月，用一种近乎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我还不能信赖你，但无毛病我赏识你。倘若上官小仙不傻，那此人城府心计之深实在可骇，说不定她早已得了上官金虹留下的武功，另有魔教……嘶……既然如此，你去把她引出来，想来她应当也在等候一个机遇，一个一决胜负的机遇。”
大堂主仿佛早有考虑，微微一笑，起家的同时开口道：“你们不如结婚吧，如何？既然她自发得骗过了天下人，那就如她所愿，明天我就去翠芳楼给她赎身。”
但这统统很快又都隐去。
但现在却都在调笑，而更多的是笑李暮蝉。
看着刀十二所留遗言，李暮蝉一时沉默，哪想此人竟如他普通。
油灯乍灭。
此人也不算俗人，浑身技艺，还薄有才名，在北里瓦肆中名头最盛，模样也是不弱，若肯开口，保准有那娇俏女子委身下嫁，可现在也不知是不是疯了，竟然要娶小我人欺负的傻子，凭白惹了天大笑话。
大堂主扬了扬眉，浅笑道：“能够，仅这一句话，哪怕你没有这张脸，也有资格调换繁华繁华，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