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墨客，瞧下落魄，冒雨而入，一身洗的发白灰衫被淋湿大半，活像个落汤鸡，慌镇静张间一面揩着袖上的雨水，一面号召道：“风雨太大，多有打搅，还望……”
来人头戴雨笠，一袭灰衫劲装，紧勒的绑腿勾画出了腿肚苗条健壮的表面，嗓音不疾不徐，听着很轻。
可腾空顷刻，但见四周八方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一枚枚闪动着寒光的暗器的确比那疾风骤雨还要密，劈脸盖脸的朝他罩来。
剔骨挑筋，剥肉分拣，刀随肉走，刃随刀行，百十斤的半扇猪肉，不消几息就被屠户措置安妥，供檐下的买客挑肥拣瘦。
剑亮光起，也照亮了那斗笠下的一双眸子。
耳听低笑，刀十二乍觉剧痛，一把匕首已捅在了他的腹部，吃痛一瞬，背后又中数枚暗器，旋即惨呼一声翻滚了出去。
庙外雨氛绵绸，却见一道灰影飘忽而至，闪身步入。
电光之下，复兴一团灰蒙蒙的刀光，自来人腰间拔出，快如电闪，刀身之上，雨珠崩溃，了望如流云飞雾，在雨中拖过一道冷芒。
大堂主迈步而入，架起柴堆，比及火光再亮，才不轻不重地瞥了眼刀十二的尸身，开口叮咛道：“搜！”
“霹雷”一声，惨白的冷电扯破了绵绸的雨幕，檐下挂起的雨线中，一团暗沉沉的刀光倏忽乍亮，也照亮了一块沁着油渍的老旧招牌。
“识货！”
老妇一解身上的破衣烂衫，未曾回应，反是对着门外恭声道：“启禀大堂主，部属幸不辱命。”
他看也不看，剑光已在飞去，仿若听其声便已知对方身高多少，咽喉地点。
为首之人，身裹玄色披风，而最显眼的是其头顶的笠檐下，一张狰狞怪戾的青色面具若隐若现，奥秘莫测。
“散！”
大堂主对这个成果仿佛毫不料外，还是不紧不慢地轻咳了两声：“软甲么？很好……咳咳……很好！”
老妪闻言不敢担搁，忙走到那尸身前，正欲摸索，冷不防一抹毒蛇般的刀光暗中而起，就在她翻动尸身之际，刀光已自刀十二身下飞掠到半空。
更奇的是，地上死的阿谁竟然跟他一模一样，真是见了鬼。
来不及细想，墨客扭头就跑。
“霹雷”一声，又是一道惊雷。
语罢，头颅一垂，已无气味。
雨势渐大，肉案前的买客来来去去，越来越少。
徐九置若罔闻，沾满油膏的粗粝右手犹自遴选着剔下的骨头，但那檐下“滴答”的雨声却在此时变得极其清楚，好像滴滴钟漏。
“女人？”刀十二听的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双肩抖颤，“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嘿嘿。”
古币转势已缓，恰在躺倒的刹时，肉案之上，一团夺目光彩自徐九袖中飞急蹿出，快吐如蛇，腾动间已咬向来者咽喉。
来人轻声道：“换上你的剑。”
氛围凝固，氛围古怪。
徐九单掌一按肉案，浑身赘肉的肥圆身子竟轻巧的惊人，一蹦一跳，仿佛一颗弹起的肉球，剑光直追，眼神狰狞，森然厉笑道：“够不敷快？”
“受死！”
雨中所有身影立如鬼怪般隐天玄色，没了踪迹。
竟是刚才分开不久的老乞丐。
“再见！”
只见刀十二右边腰腹的位置正渗着血水。
老板一一号召着，手里尽是油光的刀子下刀如飞，刀口一过，刀尖一挑，一块块或肥或瘦的肉已被轻巧割下，用荷叶包好，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