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满头雾水地看着他：“县子何出此言？火焰山贫僧晓得，就在离此百里之地，可……芭蕉扇是何意？”
玄奘在营帐内盘腿打坐，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夜里偶能听到营帐内传出低低的抽泣忧叹声，第二天，玄奘大红法衣披身，手执木鱼念珠，坐在法台上念诵往生经文，这一坐，便是三天。
等候已久的圣旨终究来了。
当一个强大的帝国终究暴露獠牙后，获得的便是四周八方的畏敬。
仿佛半空炸响一道轰隆，玄奘的身子狠恶颤抖几下。神采顿时惨白非常。
骑队为首的是一名寺人，裹着一身麻布，连眉眼都遮得严严实实，离西州城二十里，寺人发明骑队四周不时有骆驼和马匹载着人缓慢往城池方向飞奔，不由大惊失容，待到同业的骑队主将悄声奉告他，这是戍守西州的唐军标兵时，寺人惊魂方定，这才换上正式的朝服玉带锦冠，手捧黄绢圣旨，朝西州城外大营浩大而来。
李素踌躇了半晌，在玄奘向他合什告别的一刹，俄然≦≦≦≦，伸手拽住了他的僧袍袖子。
半个月后，已是贞观十四年仲春中，西州城东面行来一支骑队，约莫一百多人的模样，这兵马走在丝绸之路上，若在以往，也很多少有冒险，丝绸之路的盗匪但是很猖獗的，但是自从侯君集领军灭了高昌国，兵锋直指龟兹后，一时候丝绸之路上的盗匪大受震惊，大家自危，瞥见大唐军队打扮的骑队便主动自发躲得远远的。
“大师……”
对李夙来，麴文泰这小我，死一百次都不冤枉的，因为他该死。
听李素缓缓将事情颠末出来，玄奘长叹口气，泣道：“本来有因有果，怪不得别人，只怪麴文泰精习佛法，却消不了贪嗔之念，遂有此报，怪不得别人，怪不得别人……”
直到最后，寺人快念完时，终究提到了李素。
“……剌封，西州刺史曹余通议大夫，赐黄金三百两，丝百匹，右武卫果毅都尉蒋权明威将军，上骑都尉，赐黄金二百两，丝百匹，玉门关中郎将田仁会光禄大夫，赐黄金三百两，丝百匹，守城者皆以军功论诰封，战死者厚恤……”
“……泾阳县子，定远将军，西州别驾李素，着令本日出发，派遣长安面君。钦哉！”
李素一声令下，法台搭得很快，连一应佛家法事器具都给玄奘备得妥妥铛铛。
李素没有打搅他，并且下了军令，严禁营内任何人打搅玄奘，法台周遭十丈内空无一人，只闻佛音梵唱在苍茫大地间回荡不息。
玄奘失魂落魄地呆立不动，目光落在李素脸上，却仿佛落空了焦距般浮泛无神，久久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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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人念到这里，跪着的人群里纷繁皱起了眉，封赏了这么多人，恰好对守城功绩最大的李素却只字不提，这道圣旨有不普通。
圣旨是非常正式的官方制文，四六成骈，对仗工致讲究，李素跪在前面听得两眼发直，完整不懂，模糊能听出李世民大抵在夸奖他们守城有功之类的，直到最后，寺人才终究出封赏的内容。
但是对玄奘来，麴文泰信佛，并且深具佛缘，能与他坐而论禅三天三夜，待他以国士名僧的礼遇，玄奘眼里的麴文泰，已然是别的一番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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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贫僧尘根未净，仍未看破生离死别，罪恶……敢问李县子。大唐为何攻打高昌？”
玄奘面朝西边合什，阖目喃喃念了几句经文，随即道：“贫僧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李县子为贫僧搭一座法台，贫僧想为老友最后尽一份心力，为他超度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