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骑出城，返来只剩五百……半个折冲府啊，全折损在内里了，末将……是千古罪人！我对不住战死的弟兄们……”项田的情感愈发冲动起来，胸前伤口已渐干枯的鲜血又汩汩往外流。
看着连哭都落空力量的项田，抬头躺在地上，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气，瞳孔再次涣散，李素心中一痛，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李素阴沉着脸，与王桩郑小楼三人骑着骆驼上路，沿丝绸之路往东而去。
李素扭过甚，怒瞪着他们，眸子充满血丝，减轻了语气道：“你们说，他们那群人是不是傻子？”
李素只觉心中一阵一阵的疼痛。
郑小楼也带着笑意看着他：“为何你俄然改了主张？”
轻风，还是炎热似火，卷集着细沙拂面而过。
“李别驾……”项田声音衰弱而沙哑，刚开口，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一将无能，害死全军，……末将不察，中了敌军的埋伏。末将罪该万死！”
城门前，残剩的五百将士都垂着头，眼眶通红地看着奄奄一息的项田，蒋权的眼眶也发了红，不忍地将头扭向一边。
李素的神情仿佛更加猖獗了，俄然抬手指向天，大声道：“我家中有如花似玉的夫人，有良田百亩，内心住着一名温婉可儿的公主，家中大把的清福等着我去享用，另有一个老爹等我贡献送终，我身上背负着这么多东西，怎会陪他们做这等蠢事？蠢！愚不成及！”
项田说着，嘴里俄然冒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尽力地张大嘴，竭尽尽力地大口呼吸，毕竟出气多。进气少，最后终究软软一倒，断气而亡，一向到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他对项田的印象实在很差，当初到差西州，便是项田领着他进的城，大要客气，实则慢待，与曹余沆瀣一气暗设诡计逼他分开，直到厥后李素与曹余尽释恩仇，但他与项田之间还是有一层隔阂，正如当初进城的那天一样，大师只保持了大要上的敦睦，能够说，李素从未把项田当作本身人，大师都有各自的做人体例，有各自的活法。
李素仰天叹了口气，道：“敌军此次大张旗鼓进犯，天然有了十成的掌控才敢来，这十成的掌控里包含对天时天时人和的谋算。那一处沙丘如此显眼，他们如何能够不预先算出来？项田……太莽撞了！”
“李别驾……末将是个粗人，以往有过获咎你的处所，不求你谅解，项某这条命顿时交代了，原不谅解，此生你我都不再相见，只是……西州，是大唐的西州！项某无能，豁出命来也守不住它，李别驾你不一样……”项田狠恶喘气了几下，提起最后一口气，道：“这一年来，我见你有各种不凡之处，……数月来你清算武备，招引商贾，城中开设商店，我与曹刺史曾赞叹过，若假以一两年光阴，西州必能改换新颜，李别驾，你是天生有本领的人，西州，西州谁都守不住，但你能够！末将求你……求你……”
说完军士泪流不止，李素低头再看项田，发明他的神采比刚才又暗淡了几分，心中不由一沉。
“你能守住西州吗？”郑小楼接着问道。
“我……决定回城，你们呢？”李素一脸阴沉和不甘心。
“那便没命吧。”
这时，昏倒中的项田收回一声痛苦的呻*吟，李素和蒋权仓猝上前蹲在他面前。
直到本日现在，只剩一口气的项田流着眼泪嚎啕大哭自责时，李素的心仿佛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会没命的。”
五百将士簇拥着项田的尸身，缓缓入城，一起沉默无言。
王桩咧嘴笑道：“你回城，我们当然也跟着你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