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旸拿着刚才那份弹劾，二度大声念叨：“臣尚书省工部司员外郎赵旸谨奏……然目前堂之上，有奸贼混迹此中……”
赵旸轻哼道：“小人做事，可不就是如许？”
“是。”赵旸点点头，解释道：“臣只是想再念一遍，使官家与诸位同僚加深印象，绝非是想再骂他一通。”
你倒是说得轻松！
他还觉得会有哪个不利家伙与他作伴呢。
殿内诸臣一个个点头发笑。
跟着王守规高呼退朝，按例是赵祯在百官的目送下率先离殿，随后诸官员按官位凹凸其次分开。
轻叹一口气，钱明逸暗自悔怨。
见此宋庠趁机劝道：“忍一忍吧，与此子相争，无益也。”
大宋子民……
待走出百丈远后，钱明逸摆脱衣袖，恨声骂道：“可爱这厮儿，如此放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赵祯悄悄念叨着，嘴角微微一勾，但当他再看赵旸时，心中不由又有些气恼。
“你待怎的？”宋庠摇点头道：“他有官家护着，你何如他不得。若惹怒了官家，干脆封此子一个台谏之职，你更不得安宁。”
殿上君臣啼笑皆非，除文彦博与高若讷暗自松了口气，就只要钱明逸气得浑身颤栗。
果不其然，仅过一日，官家再次下诏，称御药院奏赵旸编撰《泛疫病防治管控规章》有功，官复原职。
钱明逸固然重视到了宋庠点头表示，但仍感受咽不下这口气，盯着赵旸看了半晌，皮笑肉不笑道：“小郎君这下但是白身了……”
钱明逸气得在家中痛骂，却也不敢就此提出贰言。
“万民书？”赵祯一愣，点头道：“那你念吧。”
钱明逸气急，双目一瞪道：“莫要欺人太过！”
好家伙，你干脆直说想劈面再唾骂他一通得了。
赵祯亦几乎笑喷，强作平静道：“够了，印象够深了。”
看着这小子一脸遗憾地将那份劾奏及所谓的万民书折好支出怀中，再一看面色似锅底般黑的钱明逸，殿内诸朝臣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这小子，真的是损！
见此，文彦博、高若讷二人不由有些不安，相互瞧了一眼。
钱明逸转头看向赵旸，缓缓垂下了双手。
赵旸慢条斯理道：“钱权知府这话，有亏公道，我一开端就说了是万民书……”
“你还要弹劾何人？”
他确切被宋庠方才那话给吓到了。
明显，他们并不想步钱明逸后尘。
不止官家满脸迷惑，殿内众朝臣亦是迷惑。
用词之狠，比之刚才那份劾奏更甚三分，将殿内世人都吓了一跳，赵祯也当即喊停：“赵旸，你这……真是万民书？”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去招惹对方。
“……”
“你……”钱明逸气得语塞，指着赵旸说不出话来。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看出赵旸多数不是抱着要令钱明逸降官贬黜的目标来弹劾对方，纯粹就是要在这朝廷之上，当着官家与诸朝臣的面痛骂对方一顿，至于说为此不吝丢掉工部司员外郎这个官位，这倒没几人信赖，毕竟他们看得清楚，有官家宠着，那小子规复官职也是迟早的事。
“钱权知府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聚沙成塔、积土成山，若无一，何来万？我虽一人，却也是大宋子民，亦有权力将情意上达天听，你不准我进言，便是闭塞圣听，用心叵测！”
谏院与中书、门下二省的谏官，也仿佛对此视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