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致远心中一酸,俄然想到:“难怪那日在凉州的玄机阁中,她亲手沏出来的茶会是那般苦不堪言。酸甜苦辣咸调出人间百味,喜怒哀乐羞表现风情万种,这些全都被她舍弃了,这些年她可活得真不轻易。”

“南兵北调?北地的精锐在南边不过是只旱鸭子,调畴昔啃皇粮麽?”秋惊寒似笑非笑隧道,“另有,你看看他们,守在边疆这么多年了,老弱病残居多,你莫非忍心让他们战死疆场麽?”

别看秋惊寒常日沉默寡言,但是冰雪聪明,心中比谁都要通透,不然又岂能稳居燕北四年呢?不管朝廷是暴风还是暴雨,始终未曾涉及到燕北,乃至当年陛下即位,燕北宦海都一片安静。

“陛下圣明之君,选贤举能,虚怀若谷,岂会……”慕致远辩论道。

慕致远慎重地点了点头,又是心惊,又是肉痛。接下来几日,慕致远几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看她行事,倒无非常,不是憩息,就是看书,温馨得很,夜里也没再闻声她被伤病折磨得难以忍耐的呻/吟。

当天下午,征北军便出发了。比慕致远估计得还要仓猝,他忙问张远是不是秋惊寒的身材熬不住了。

“子明服膺元帅的叮咛!”

一字一句敲在三民气头上,仿佛有千斤重,无穷哀婉,无穷悲怆。三人转头,入目标是满头的银发,骨瘦形销的身躯和伤痕累累的侧脸,眼泪就如许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他外出办案时,曾隔着肩舆与“妙手回春”崔渊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想到竟然出自崔家。也许是他行医的名声太大,脾气泰初怪,乃至于袒护了他杰出的出身。

当天夜里,簌簌雪花落了下来,秋惊寒又倒了下去。

元帅的车辇行在行列的最火线,黑妞赶车,慕致远抱着秋惊寒坐在车中,挑起帘子能见到沿途官员及百姓自发夹道跪送,沉默而跪,神情庄严,悄悄拭泪,虽没有万人空巷的盛况,但是古朴又纯真。在燕北境内,雄师所到之处,皆是如此。慕致远感慨万千,贴着她的脸低声道:“倒也未曾白费你这么多年的呕心沥血,可惜你不能亲眼目睹他们对你的戴德。”

当天夜里秋惊寒泡了一夜的药桶,慕致远主动请缨当一夜的小厮,连续地往桶中续热水,让水保持适合的温度。

到凉州后,傍晚时分,雪停了。慕致远去马车上给秋惊寒取暖炉,转头就不见了她的踪迹,贰心中一阵发慌,抓住一名亲卫才得知她骑马出城了,楚忠良随行。慕致远有种不好的预感,夺马往那名亲卫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西戎、北狄、丘兹既已灭,那么再无敌我,百姓百姓无过,当一视同仁,修生养息。”秋惊寒不忘叮咛道。

“出甚么事了?”慕致远惊道。

“爷以朝廷的名义裁军、发赏银,百姓交口奖饰,将士们誓死尽忠,名和利全都给了朝廷,莫非另有谁敢对爷抄家灭口不成?”秋惊寒嗤笑道。

“战后的三十万雄师都是虎狼之师,比起渔阳军更胜一筹。这三十万雄师哪,再加上一个秋惊寒,充足横扫天下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别人安睡?你们莫非真的不懂麽?”

慕致远摇了点头,接着松了口气,浅笑道:“没,你姑姑若能有惊无险地醒来,莫说骂我,就是打一顿也使得。”

第二日天亮,秋惊寒固然还未醒,但面上稍稍有了一丝赤色。张远扣问秋惊寒的状况可否出发,崔渊未出言禁止,因而再次出发。

“谁说不是呢?”张远眉头皱得死紧,几近能夹死一只蚊子,“可我最担忧的不是还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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