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吃了一惊：“这么多？！”
明兰浅笑着打发他分开，摊开手掌，俱是指甲痕。
吴光早有筹办，张口就是：“佃农们积年拖欠的租，估摸着约有两万两，人吃五谷，总有个头疼脑热，佃农家里支领不开时便要乞贷，算起来也有一万五千两。”
“老虎你领人把庄高低看好了，如有人敢肇事……”顾廷烨捡过炕几上素丝帕，悄悄擦拭手指，“我顾或人可没雇过打手帮闲，别弄出性命来就成。”
明兰心中微惊，她没想到这厮的胆发育的这么结实杰出，这时厅堂侧边槅扇背面微有响动，她侧眼看了下，又道：“统共欠了多少？”
“郝大成。”
前日因是夜里到的，未曾看清，可这日一早一众庄头来给屏风后的明兰存候时，明兰立即觉出不对了。总管事吴光一个行动一个色彩，背面众管事齐刷刷的下跪叩首唱喏，向明兰问好；温馨时，四周无一人插嘴，回明兰话时也大多有条有理。
“……本来吴管事是管庄司吴公公的族亲，真是失敬失敬。”明兰浅笑温暖如东风。
明兰垂下眼睑。
顾廷烨略略苦笑：“就这么几日工夫，我们又不会仙术，皇上如何不知秘闻。”不过新皇头一次校阅军事，做门面也是要紧的。
在盛家，这类提点的话大多是盛老规劝盛紘的，可惜顾廷烨没有能够依托的长辈。
“爷，那我呢？”屠虎早等急了。
“——你顾虑的有理。现在你想怎办？”
“小的岂敢，不过是九拐十八弯的亲戚，沾着个名头好混口饭吃。”吴光恭敬的躬身回道，“皇上赏了这庄后，本来公公叫小的司里当差，可小的在这庄前后这很多年初了，里外也有了情分，便想着若夫人和都督瞧得上小的，小的愿留下效力。”
吴光目光闪动，语意油滑道：“小的算哪门爷，不过……我那老叔爷与宫里的诸位公公都甚有友情，都说都督夙来豪放风雅，不拘末节，大师伙儿都乐意与都督交友，想来也不会有甚么言语。”
天查点下来，崔家兄弟和公孙猛来细细禀报，另有屠家兄弟派撒下去的耳目暗中探听来的动静，明兰听罢，眉头拧成一个结，只短促的叮咛去叫吴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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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主张好。”他展眉浅笑，神采舒朗，“这钱，我出。”
“如此说来，老爷现下能够松口气了？”明兰浅笑着给他剥枇杷果。
顾廷烨渐息了肝火，当年持续了近十年的夺嫡争斗几近闹翻了半个都城，连累在内的臣武将不计其数，连日累年的相互攻讦之下，哪怕是站对了边的也一定能落好了局。
顾廷烨闭了闭眼睛，窗外的大槐树上细细鸣着蝉声，一声长一声短，便如明兰的心跳，不安又惶惑，过了很久很久，顾廷烨才艰巨的呼出一口气。
顾廷烨一手搭在炕几上，身姿沉岳如山：“你领上一队人，把吴光他们八个看起来，好吃好喝供着，好言好语劝着，不准他们出屋，不准和人打仗；阿猛你也去，如有人敢硬闯，把你的工夫拿出来亮亮，总之，给我看严了！”
酬酢几句后，明兰暖和道：“这事儿我前后细想了，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不但顾家从无有叫外头人办理庄务的事理，且满都城去探听，又有几户人家敢使唤原皇庄的管事，说来讲去，到底于理分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