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一时沉寂无声,落针可闻。
他傲然一笑,语气难掩狂傲,便是邵夫人也听得出顾廷烨声音的愤恚调侃。
顾廷烨凝睇长兄,并不答话;兄弟来互看一会儿,顾廷煜笑了一声,很有几分凄然之意,还是直视着他:“你能办到。或许非常艰巨,要四周托人,要到处卖情面,也许还要求到御前……但,你能办到的,对么?”
顾廷煜气喘着大声道,惨白的面孔都发青了,他挣扎着要站起来,邵夫人忙去扶他。
明兰大奇,转头去看煊大太太,见她也是一脸迷惑。
顾廷烨微微一笑,松开掌心,姿势迟缓文雅的端起案几上的茶盏,缓缓啜了一口,仍然片言不发,好整以暇的双手搭膝,静坐以待。
这话一说,五老太爷尴尬的笑了笑:“大侄子,说甚么呢?都是自家人……”
太夫人悄悄抽泣起来:“当时我就说这事做不得,到底是老侯爷临终的意义,怎好违背?你们偏要……唉……”
“那,厥后呢?”过了很久,顾廷烨才问,声沉如山涧反响。
“大哥要说的话可说完了?”顾廷烨心中狂气发作,再不想看这帮人的嘴脸,也不管炳二太太和太夫人,昂然起家,面无神采,“若完了,我这便辞职了。”
顾廷煜嘲笑着:“父亲过逝前,九房的大堂伯恰出门摔伤了腿,一时难愈,没法来奔丧,便遣了两个儿子来;他们年青,一次吃酒露了口风,叫套出话来。我们这才晓得有这么三封信,当夜,我们几个就软硬兼施着,把这三封信给要到了手,这事就此没过。”
明兰暗叹一声:短长!这句话才是问到点子上了!到底是一个爹生的,也差不到那里去。
这下子别说帮手了,别往下踩两脚就不错了。
厅中世人俱是不安惶恐,女眷们面面相觑,五老太爷沉着脸不说话,顾廷炀愤怒的瞪着顾廷煜,暗骂这个痨病鬼为甚么把这些都说出来,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顾廷煜不耐烦的打断他,笑声中尽是调侃:“我说五叔,你也想明白些吧!你觉得当初的事,你不提我不提,便可当没产生过么。余家弟妹为甚进门才三日就和二弟闹起来了?有人勤奋的通传动静罢了;他们又为甚愈闹愈短长?有人给她撑腰仗势罢了。”
顾廷煜抖着发紫的嘴唇,撑着骨瘦如柴的身子,死死盯着顾廷烨:“我只问你一句,凭你今时本日的本事权位,若一意想把顾家拉出来,但是能办获得的?”
数了一天又一天,如何也数不完,可他不信邪,固固执必然要数完,叔叔婶婶和兄弟们都笑话他‘又傻又二’,可老父却望着他微微感喟,甚么也不说,只悄悄摸着他的头,长满老茧的虎口磨着他的皮肤,他就扭着身子躲开去。
厅堂中几个老的一瞧,顿时大惊失容,五老太太失声道:“这信?你如何还没……”她随即自知讲错,赶紧住了嘴。
朱氏和煊大太太等女眷从未听闻过这话,一时目瞪口呆,炳二太太却仿佛晓得,轻手重脚缩到一边去,明兰也惊奇的不能言语,她从速转头去看顾廷烨,却见他如石化了般,沉默的端坐在那边,只要拈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颤。
四老太太本就底气不敷,立即不说话了。
顾廷烨缓缓的看了她一眼,朝着邵夫人微躬身,然后干脆抽出信纸,展开来仓促而读;从明兰这个角度天然看不见这信的内容,却见俄然间,顾廷烨神采大变,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读完一封,又赶紧拿了另两封来看,似是越看越惊心。
四老太太和太夫人满面羞惭,五老太爷佳耦闪避着世人的目光,侧过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