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宥阳盛宅已是傍晚,贺弘文留了一大包草药风制的陈皮给明兰,明兰尝着甜美清冷,一归去就分出一半给品兰送去,谁知品兰却不在屋里,丫环支支吾吾的说大蜜斯回娘家了,明兰立即就觉着不对,赶紧又到了淑兰的原住处。刚进内间,只见淑兰满脸都是泪痕,面色灰败如老妪般倚在床榻上昏倒,品兰捏着拳头在屋里暴躁的走来走去。明兰忙问何事,品兰磨着牙齿把事情解释了一番。
明兰终究甩开品兰的手,喘气道:“我再也走不动道儿了,你到底要何为么?”
品兰愤恚不过,跑出去对着一棵枯黄的柳树破口痛骂了半个时候,明兰在一旁也劝不出甚么话来,只冷静陪着,直到天垂垂黑了,品兰明兰才低头沮丧的回屋,刚到屋门口就闻声里头传来一阵悲戚的哭声和李氏无法的哄劝声。
盛家始终不松口,光阴久了,外头流言流言骤起,说长道短,纷繁指责盛家女儿善妒,不肯容人,孙志高始终未曾来接老婆,更干脆把那舞姬领进了门,里里外外当正头夫人般阿谀起来;李氏也垂垂熬不住了,只要大老太太坚固沉默如同盘石,任凭谁来讲只杜口不言。
这一日,品兰心不在焉的看着明兰往肚兜上描花腔,不住往外头张望,俄然一个小丫环快步跑出去,在品兰耳旁说了一句,品兰立即如弹簧般蹦起来,拉起明兰飞也似的往外跑,明兰几乎被拖倒,绣花绷子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捡,没头没脑的跟着跑起来。
跌跌撞撞奔了一起,穿花丛过树林,只感觉路越来越窄,厥后干脆连端庄巷子都不走了,踩着草泥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越走越偏僻,绕过主屋几间房,来到一间阴暗的茅草屋。
品兰不睬明兰哆颤抖嗦的抗议,利索的扒开肆长的杂草山藤,暴露一个尺余宽的洞穴,一边用眼神威胁明兰,一把拖过她往那狗洞里塞,明兰苦着脸,等品兰出来后,挽起袖子扎起裙摆,一起狗啃泥般往前挪动,过了会儿,前头的品兰便直起了身子,然后把明兰拉出狗洞,明兰转头一看,本身刚才出来的洞口本来是一个大水缸和杂草挡着。
品兰怪叫一声,恶狠狠的揪住明兰的袖子:“我姐姐的存亡大事,你竟然说‘那又如何样’?信不信我揍你!现在我要去听她们说话,你去不去?”
李氏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不幸的淑儿,都是我害了她,当初猪油蒙了心,瞧上了阿谁姓孙的杀才!想着他家贫,瞧在我们宠遇他们母子的份上,定会善待淑儿,谁知,谁知……竟是个猪狗不如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闻声大老太太声音干涩无波:“我何尝情愿?我来回的考虑,足足想了几个日夜,实在没有体例,恰是趁她还年青,从速把事儿体味了,今后也许另有好日子过。”
明兰诧异的连眸子子都快掉出来了,所谓大师闺秀,是连探听人家私密都不该当的,何况偷听,好吧,固然她也偷听过几场,但那都是老天爷奉上门来的呀!
明兰连连点头,觉着这位堂姐很有逻辑阐发脑筋,便问:“那又如何样?”
下午孙母便杀上门来,傲慢的要求淑兰让那外室进门,盛老太太寸步不让,只给了四个字:留子去母。孙母嘲笑几声,张扬摆袖而去。
品兰吃力的把水缸搬归去:“我特地叫她们这几日别往这个缸里打水的。”
明兰悄悄感喟,这个天下对男人老是比较宽大的,只怕淑兰此主要亏损。
品兰凑到明兰耳边,蚊鸣般的声音:“这里是佛龛前面的夹间,放心,这屋子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