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到了一个宅子前面，那宅子是用气度的灰色砖石砌成的，朱漆大门尚且还是红艳艳的色彩，只是广大的屋檐之下搭了数不清的燕子窝，夏季里留下的鸟粪糊了大理石台阶满满一层，也没人清理，看上去败落的了不得。
莫先生听了，倒是拧着眉头走了过来，担忧的望了一眼那大榕树，道：“好歹黄公子昔日也是烟雨阁的恩客，昔日里脱手风雅，没少关照我们，眼下里得志了，可不是也怪让人担忧的么，买卖不成仁义在，还是畴昔瞧瞧的好。梅菜，带上点儿点心，跟着老夫往那黄公子家中瞧瞧去。”
莫先生咂舌道：“黄公子，你又提及了醉话来了！这几日不见你往烟雨阁里来，只道你又饿的没有力量转动，这才上门拜访，焉知你竟然喝成了这个模样，敢是又变卖了甚么产业了罢！”
莫先生又叹了一口气，推开了那一样糊着鸟粪的朱漆大门，劈面是个巨大无朋的福字影壁，绕过了影壁，便进了院子，那院子里瞧得出本来是花木扶疏，错落有致的，但是现在大抵是无人看管，蔷薇上面积满了落叶，百日红上面满是衰草，石头缝内里也非常不美妙的生出了些绿意，顶的地砖都微微隆起了。
我也跟着把头探出来，但见厅堂当中结着蜘蛛网，四下里都是积灰，地上也都是足迹子，触目所及，只要一个脏乱能描述。
我忙应了下来，遴选了一篮子点心，跟着莫先生出了烟雨阁，往绣球花斜街去了。
“奉送？”莫先生的神采更加丢脸起来：“谁会奉送这些个东西给你？这看上去，没有几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我寻了枯枝败叶生了火，架上了炉子，又自院子里寻了一口还未曾干枯，水面上飘满了枯枝败叶的井打了水来，照着莫先生的叮咛弄好了，捧着水往屋里来，帮着那黄先生擦了脸，莫先生皱着眉头倒了热茶给那黄先生灌出来，未几时，黄先生展开了惺忪睡眼，瞧见了我们，辩白了半天赋认出来似的，此奥迪：“啊呀，本日可不是好运道么！故交也来了！好！好！你们来锦上添花，鄙人欢迎之至！来，来，五花马，令媛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忙应下来了，扔下食盒去寻东西，这黄先生家顶用的器具都是陈年旧物，大抵稍稍新一点的，便要变卖了换钱花了，但是遗留下来的，也毫无疑问，都是些个好货品。
绣球花斜街实在倒是算得上紫玉钗街四周的一个富人寓所，鳞次栉比的，都是些个大户豪宅，莫先生踩在鹅卵石路上，兀自叹了口气，道：“起初那黄公子家里，也是一大富户，沦落至此，没得教人唏嘘。创业轻易创业难，子孙如果不争气，能有甚么体例，这个黄公子，实在也是个生了懒筋的似的。若不是他们家的宗亲将地契锁在了祠堂当中，只怕这个大宅子，也早卖了换钱了，现下里，好歹另有个容身之处，能寻得他，如若不然，他四下里风餐露宿，说句刺耳话，丢了老爷寻不着他。”
饿死家中……我这内心却揪了起来。
黄先生笑道：“莫先生，你这是说的那里话！你放眼瞧瞧鄙人这个屋子，另有甚么东西是值得能卖出去的！你呀，你呀，委实是高估了鄙人了……能有变卖的，何至于留获得本日……嗝……”
“莫先生，你想到那里去了！”黄先生犹带着几分醉意，笑道：“鄙人何来鸡鸣狗盗，偷抢诱骗的本领！实话奉告你，这些个酒肉，那可都是白来的，有人奉送，你明白么！”
莫先生忙道：“梅菜，快快寻些个水来，给黄公子擦一擦脸，再烧点子热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