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阿……念……我们竟连名字,都取成一样……”夏侯恪似笑似叹,继而有泪自眼角淌落,“我们的阿念……他在哪儿?”
夏侯恪喉结转动,却始终说不出那一个好字。
他放弃了全数求生欲,只为赴鬼域与她一起……现在他便是想活过来,又岂是他能说了算的……
这四年间,大煜真真的是应了波纹临别那句祝贺,国泰民安。但夏侯恪却孤负了波纹那一声,龙体金安……
男人点了点他额头,“你娘又不是神仙,阎王爷听她的啊?”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向没让你晓得我还活着的动静。我不想你再堕入当年的两难地步,我便只是日日虔诚为你祷告……直到你病倒,我才跑来你身边……却还是不敢和你相认……”
一向守着夏侯恪的相思,时而焦心望向殿外,时而看着夏侯恪甜睡的脸,始终尽力压抑心中焦心的她,终究忍不住猖獗落泪。
夏侯恪悄悄拥住她,和顺含笑,“我这平生,始终未曾负你。是我倦了,而你挽救了我。”
那一声轻唤,令已经堕入游思认识迷离的夏侯恪就像被雷电劈中,他尽力撑开形同粘住的眼皮,尽力把涣散的目光聚焦在面前女子的脸上……
夏侯恪的大手尽力把阿年和波纹的手握在掌心,泪光盈动,“不杀,我谁都不杀……阿年固然放心……”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母后就常常尽是忧思地望着他,“恪儿,你这般沉寂不争的性子,将来如何坐上那把一着不慎便会血腥搏斗的龙椅啊!你若改不掉,母后如何放得下你……”
不管太医还是皇城里的名医,都束手无策。
波纹连连点头,“我不但活了下来,还生下了我们的儿子。本来我叫他阿念,未料厥后竟犯了太子名讳,以是改名为阿年。”
夏侯恪盯着她的眼睛,当真地听着,胸口开端狠恶起伏,“你……你的意义是,不是我死了才终究见到你……而是……你还活着?!”
妻儿相伴,青丝共白发,悠悠话桑麻。
他说着便把上夏侯恪的脉,闭目凝眉。
吴悠子一声冷哼,“要不是怕他糟蹋了我的那颗元命丹,我才懒得治他!我倒真想看看他是不是和他阿谁不讲事理的爹一样,有本领再杀我一次啊!”
一传闻是揭榜而来为皇上诊病的神医神童,立即有护戍卫送着两人,直奔宫中。
天启四年,冬。 大煜天子病危。
天意弄人。
……
听闻备受恋慕被尊敬如神的天子病倒,官方四周自建议为天子祈福的活动。
果然冥冥当中,统统自有天定。
她跪在夏侯恪的身边,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轻声低唤。
“波纹?”
她和阿年相视一笑,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
此生再无他憾。
波纹孔殷问道,“师父,你有几分掌控医好恪哥?”
除了她,另有谁会这么叫他?
“娘!”
夏侯恪和波纹相视而笑。
在他眼中,始终抵不过一个她。
夏侯恪含笑看着她们娘俩,悄悄闭上了眼睛。
他万般心碎地轻抚着波纹的脸,如同被堵塞住的喉咙里,半个字都说不出,只剩下哀哀的哭泣声。
波纹满眼忧愁,心境难安。
马车上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不解地问一旁的中年男人,“师公,皇上会死吗?”
那不是她的本意,她当初只是惦记沉痾的他,蚀骨顾虑难忍,才回到他身边……
她千万没想到,夏侯恪竟做出袖手退出的决定……
那眉眼,那表面,那神情,真真像极了儿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