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将小木槌悄悄搁在木鱼边上,又诵了一段佛经,分开了梵刹。

贾母双手合十,稍稍朝高僧鞠了一躬,道:“大和尚言之有理。但大和尚可晓得,在这俗世中,若无繁华繁华,便行动维艰,连一丝居住之地亦不成得。荣国府确切做了很多肮脏的事儿,但说到底,亦是为了阖府高低长悠长久的繁华繁华。我们府里在宫里有一名贵妃,在王府里亦有一名王妃,其他联婚者,皆不一而足。正因为如此,才有动静通达,有高低皆耳目,有满身而退的机遇。本日善女叫化繁华繁华,亦是为了阖府高低的福泽连绵。”

薛宝钗续道:“但因为臣妇不能随时进宫,即便故意进宫感激云嫔,亦无门路。现在在此见到云嫔,该当礼数尽足,以表感激之意。”说完以后,才站了起来,但仍旧是垂着头的。

薛宝钗想了一会儿,才答道:“这事儿是我们府里传播开来的,倒是没有文书例证。但因为老太太在府里说一不二,便没有人胆敢穷究。府里人曾道,‘如果这事儿成了,即便将来元春后继乏力,我们也能借着这个势,东山在起一回。那丫头的心机,可比元春工致多了。可惜当日没有皋牢好她,如果能留她在元春宫里,将来孩子养在元春名下,便又是一桩筹马。’我、我还觉得是府里那些碎嘴子的婆子,胡言乱语。”说到此处,薛宝钗俄然掩开口,神采微变。

很久以后,薛宝钗才道:“如此说来,倒是府里,对云主子动了心机。”

嬷嬷应了声,便出去刺探环境了。

江菱又沉默了半晌,问道:“你们老太太呢?”

江菱坐在树梢上看着这统统,内心不知是甚么滋味。

贾家倒是险之又险地熬过了这一关,宁国府接连被弹劾,荣国府断腕自救,在这场暴风暴雨里稍稍获得了些喘气之机。但谁都不晓得,户部、吏部里积累下来的账目另有多少,即便是当年贾雨村渎职,贾琏孝期不守端方,便充足让荣国府掉一层皮了。

江菱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实在直到现在她都不晓得,本身当日提示薛宝钗的话,到底是对还是错。遵循事理来讲,谁犯下的事儿,便应当由谁来承担罪恶,贾府里的那几个女人,另有阖府高低的百十口人,倒有大半都是无辜的。江菱上回开口,启事也正在于此。但是——

薛宝钗道:“我们老太太已经染了病,这些日子正在房里养病呢,我们太太,另有大太太,一向都在跟前服侍着,太医们都说,老太太怕是没有几年可活了。噢,噢对了,云主子,我曾听闻,你在府里的时候,做过我们老爷的养女,亦同二女人结拜过姐妹,这……但是真的?”

“这里是……”

江菱坐在高高的树杈上,透过树叶的裂缝看着贾母,神采惊奇不定。

空蒙的山谷,婉转的佛号,夏天雨后清爽的氛围。

言罢,贾母在笃笃的木鱼声里,吟诵起了江菱听不懂的佛经。

江菱微浅笑了半晌,一缕淡淡的香气缭绕在氛围里,柔声问道:“你还听到了甚么?”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木鱼声停下来了,贾母道:“现现在宁国府账目被查抄,荣国府大家自危,恐唇亡齿寒。我享了一辈子的繁华繁华,到头来却看着子孙堕入窘境,何其不幸也!但愿佛祖能闻声信女之言,赐下金身,保我阖府繁华繁华,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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