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贾政跟前还留着两个小厮的,但因为用不着,便全都打发了洁净。
粗使丫环叉着腰,凶恶地瞪着王夫人:“太太,您这是又犯病了?”
她朝院子内里看了看,见贾兰仍然在读书习字,放下心来,道:“我随你去瞧瞧罢。二太太故意疾,你平素也该多照看着些,莫冲要撞了二太太。”一面说,一面跟着粗使丫环往隔壁走。
王夫人看看李纨,又看看薛宝钗,俄然又摔了桌子。
粗使丫环道:“奴婢被卖出去之前,便已经传闻过,府里的太太有失心疯,需得找个力量大的丫环来照顾她。可谁都没说过,这二太太每日怨天怨地的,将一件事儿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每天恨不得念叨上三百回,这是小我都受不了啊。二奶奶不在院里,奴婢又是个洒扫院子的,比不得抱琴等几位女人。除了请大奶奶到跟前瞧瞧,哪儿另有甚么体例?”
王夫人被那位丫环唬住了,红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李纨悄悄嗯了一声,道:“眼下正拿一个丫环撒气呢。”固然她们都晓得,二太太身上的大病一个接着一个,前儿刚确诊了失心疯,厥后又陆连续续地咳嗽、高烧,全部都不太好。要不是前几天,林黛玉念着这里,还请了两个郎中过来,她们还觉得本身与世隔断了。
她们进到院子里的时候,薛宝钗已经返来了。明天薛宝钗出门,是为了给家里拾掇铺子的。早前荣国府在都城里,统共有二三十间铺子,买卖甚么的都有。但厥后家道中落,这些铺子便一个个地关停了,现在只剩着一间米铺,一间杂货铺。
“没用的东西!”王夫人声嘶力竭地尖叫道,“我让你们留在宫里,是要你们跟惠妃疏浚动静,将宫里的事情禀报于我的。现在呢,现在呢!不但动静没有疏浚,反是你们自个儿卷铺盖出了宫!惠妃削封号,皇贵妃册封为后,你们都是干甚么吃的,我要你们有甚么用,有甚么用!”
确切,现在只要这个别例,能让王夫人乖乖喝药了。
薛宝钗接过药碗,用小勺子挖了一勺汤药,递到王夫人跟前,劝道:“娘,吃药罢。”
每回二太太这么一闹,抱琴等四个宫女,不,现在是府里的四个大丫环,便要同心合力才气按住二太太。她们四个在进宫之前,都是府里的一等大丫环,即便是在宫里,也未曾做过甚么粗活儿。现在府里的丫环们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零散几个媳妇儿,她们便都干了二三等丫环的活儿。至于内里那位洒扫丫环,是因为人手实在不敷,便又从内里买了一个,没有签死契,来去自在。
“那些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的,安排好了的!”王夫人尖叫道,“元春临终前,亲身将十余年前的事儿捅到宗人府,宜妃、荣妃双双削落为嫔,事情已经做了一半。接着再联络惠妃,将皇贵妃拉上马,反咬惠妃一口,事情便能做得洁净利落,半点陈迹都不留。可现在呢,现在呢!”
李纨亦劝道:“娘,您还是别……”
李纨劝道:“娘,您歇一歇罢。管事媳妇儿……”
抱琴跟着李纨进了屋,将那碗药递给薛宝钗,由薛宝钗奉侍着王夫人吃药。
薛宝钗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轻声劝道:“娘。”
李纨惊得魂飞魄散:“娘!”
自从抱琴等四个宫女,从宫里放归以后,便盘算了主张跟着二太太,说是要替大女人在老爷夫人跟前尽孝。当家的老爷倒是没说甚么,二太太则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每天都在尖叫道:“我要进宫,进宫里去!惠妃,德妃,要不是德妃当初坏了元春的事儿,如何会落到明天这个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