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目送着嬷嬷们拜别,又悄悄地吁了口气。既然王夫人想把她变成一块用过即丢的抹布,她天然也不能让王夫人一起地顺风顺水,过得太称心快意了,不是么。
“罢了。”王夫人凉凉地挥了挥手,又道,“我今儿来,主如果想瞧瞧你死了未曾,如果没死,便再有一个好动静要奉告你:前些时候我已经请皇室的宗亲、另有宗人府里的一些垂白叟们,给皇上联名上了折子,说你身具灾害,命里无子,生性妒忌,目中无人,又非贤能淑德,并非是皇上良配;再加上八字与国运相冲,该当被调派到热河,孤老毕生。这一份儿大礼,你可喜好么?”
王夫人给她送来了半箱子变质的药材,宜嫔则想着从她的汤药里动手。
江菱闭上眼睛想了半晌,便听到内里又响起了叩门声,这回是嬷嬷们熬好了汤药,给她送到屋里来了。江菱就着嬷嬷们的手,不动声色地用完了那些汤药,才淡淡地说道:“你们去探听探听,前些日子在宫里,可曾有过甚么传闻没有。特别是关于国运和生辰八字的。”
公然王夫人如风普通走进屋里,便挥挥手让玉钏和彩云退了下去,也让那位女官退了出去。江菱好整以暇地靠在软枕上,等着王夫人发话。但没想到王夫人一开口就是:
同时。同时。同时。
很久以后,王夫人才抚着胸口,气道:“罢了,药茶便药茶,反正你也只要这几天日子好过,翻不出甚么风波了。你且好好躺两日罢,等过两日皇高低了旨,将你送往热河,再想过这等舒心日子,怕是半点也不能了。”言罢起家欲走。
这同时二字,妙就妙在一个表示上。
嬷嬷们又有些惊奇,面面相觑了半晌,道:“将关于国运和八字儿的传言,一条条地拣出来?但那统共就两条哇,一条是小主的八字与国运相冲,如果入主后宫,便要国运式微;另一条是宫里有贵主儿恰逢金命……”
江菱悄悄噢了一声:“那就是有了?”
――莫非是王夫人?
但没想到江菱的命大,哦不,是江菱用过一种奇特的植物激素,不但身材比普通人要刁悍些,连免疫力也远远超出了凡人。宜嫔在她药里增加的那些料,全都变成调味料了。
王夫人脚步顿了一下,又笑道:“天然不但止是为了送你出宫。你既然八字与国运相冲,总该有人恰好合了天命,顺国运而生罢?这一来二往的,你猜猜成果会如何?”
嬷嬷们吓了一跳,俱面面相觑道:“小主是如何晓得的?”
王夫人瞥了她一眼,嘲笑道:“算你命大。”
“你昨儿给黛玉送了封信?”
“这、这如何能呢?……”嬷嬷们喃喃自语。本来这两个传言,其间的间隔足足有十多天,她们还没发觉出有甚么不对,但如果遵循江菱所言,将它们放在一起――
内里的女官应了声是,半晌后便没有声气了。又过了半晌,房门被吱呀一声翻开,王夫人带着玉钏和彩云,脚底生风地走进了她的屋子,神采是粉饰不住的暗喜。
这同时二字,实在是太奥妙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很多话,感到有些口渴,便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两口。
江菱捏了捏手心,淡淡地说道:“我同林女人有手札来往,怕是同太太没有甚么干系罢?”
江菱见此景象,便晓得王夫人接下来多数没有甚么好话。
嬷嬷们返来的时候,传闻林黛玉也不在寺里,而是一个叫雪雁的丫环,给江菱带来了一摞厚厚的诗稿。嬷嬷们不识字,便将江菱的信交给雪雁,又带着林黛玉的诗稿,傍晚时才回到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