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的护栏上爬满枯萎的登山虎，茎蔓在晨风中收回碎纸般的声响。当加油站的红色顶棚突入视野时，周瑶的脚步俄然踉跄，不是因为怠倦，而是氛围中漂泊的汽油味让她想起三天前烧毁的出亡所 —— 那些在火海中挣扎的幸存者，他们的惨叫曾和现在远处丧尸的嘶吼堆叠。
张野躺在两米外的排水沟里，迷彩服被弹片划破，暴露背上的旧伤疤 —— 那是枪弹贯穿伤，起码愈合了三年。林悠捡起他掉落的军刀，刀柄内侧刻着 "卫民" 二字，字体工致得像是用尺子量着刻的。
"先分开这里！" 林悠和周瑶架起张野往外跑，火焰已经封闭前门，他们只能从后窗翻出。内里的丧尸群离加油站只剩五十米，最前排的丧尸被高温灼伤，皮肤剥落暴露上面跳动的肌肉构造，却仍在机器地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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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拉着周瑶躲进报废的厢式货车，车窗上的雨刷器还保持着摆动的姿式，却永久等不到雨水。他从破洞的车窗望出去，发明便当店货架上还摆着几包未开封的紧缩饼干，包装袋上的卡通图案在灰尘下若隐若现，像个残暴的打趣。
丧尸群与雇佣兵的交火在加油站前展开，枪弹打在加油机上迸溅出火花，残剩的汽油终究爆炸，庞大的气浪将三人掀翻在路基下。林悠在昏倒前瞥见张野被拖进灌木丛，男人最后指向便当店废墟，嘴唇无声地开合："地下室...... 尝试陈述......"
三个男人的惨叫被火焰吞噬，穿皮夹克的家伙抱着矿泉水箱往外冲，火苗已舔舐他的裤脚。周瑶瞥见他跌倒时，矿泉水瓶从箱中滚落，在空中滚出长长的轨迹，此中一瓶停在便当店门口，瓶身映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 —— 它们被火光吸引，正从高速公路另一侧盘跚而来，腐臭的手臂在晨光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你找死！" 工装裤男人的铁棍挥向对方太阳穴，却在半空呆滞 —— 猎枪走火的巨响扯破氛围，枪弹擦着他耳际射进加油机。一秒钟的沉寂后，汽油蒸汽被火星扑灭，蓝色火焰像活物般窜上顶棚，塑料招牌 "轰" 地坍塌，燃烧的碎片如雨落下。
"周瑶，把抢救包拿来。" 林悠扯开张野的裤腿，从背包里翻出在超市找到的碘伏。当棉棒打仗伤口时，张野蓦地抽搐，眼睛里闪过复苏的光："他们在加油站地下...... 建尝试室...... 病毒是人造的......" 话未说完，便当店玻璃俄然爆裂，燃烧的房梁砸在货架上，火星溅到张野脚边。
涵洞深处传来滴水声，嗒、嗒、嗒，像倒计时的钟声。林悠摸了摸口袋里的军牌，金属的凉意渗进掌心。他不晓得接下来会碰到甚么，但他晓得，当他们挑选救下张野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法回到纯真流亡的日子。这个天下的本相，终将在赤色中渐渐展开，而他们，必须活着见证。
"救救......" 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军牌在火焰映照下泛着寒光，"张野......721 特种军队......" 他的指尖无认识地敲击空中，敲出近似摩尔斯电码的节拍，林悠重视到他手腕内侧有退色的刺青，是只衔着橄榄枝的鹰，爪子下方刻着 "1998.6.12"—— 那是病毒发作前三个月。
当装甲车的灯光染红天涯时，三人躲进了高速公路旁的涵洞里。张野的体温还在爬升，却在昏倒中抓住林悠的手腕，用只要两人能闻声的声音说："去找陈博士...... 他在烧毁的儿童病院...... 左手知名指有烧伤疤痕......" 话未说完，狠恶的咳嗽让他伸直成一团，林悠瞥见他咳出的血里，竟有藐小的、半透明的丝状物在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