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婉闭眼考虑了一会儿,便朝站在中间的宝钿道:“我们带过来的箱子里,有几匹进上的缎子,你去拿出来。晌午以后,我们往锦汇堂去一趟。”
不一会儿,茯苓便端了茶上来,小孙氏却未曾返来。
恰好谢子然还真是个无欲无求的,便是下一场的恩科都没筹算去考。一心跟着谢六爷筹办去看一看塞北。至于府上的爵位和权力,便看的更淡了。
而当年谢子然迟迟不肯结婚,又跟着他六叔避居江南不回,理国公夫人无法之下,便让谢子然的胞弟先成了亲,娶的是理国公夫人的内侄女小余氏。现在内宅里的一应事情,都是小余氏帮着理国公夫人打理。
她嫁的是国公府,闺中的那些手帕交们,没有一个比她嫁的好的。这桩婚事也是她心心念念好久的,按理说本该满足了。
固然话说的好听,可顾青嫣瞧着顾青婉这幅非常怜悯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筹算刺她几句。便想起谢家的六姑奶奶谢宁歆与顾青婉交好,她进门这么几日,谢老太太提起顾青婉不下三次,非常和颜悦色的模样。
而现在的理国公夫人,所出二子二女,两位姑奶奶倒是已经出阁了,可只半日的相处,便知她们都是性子短长的。
只是民气本就是得陇望蜀。
顾青婉平素最烦小孙氏与她故作密切的模样,便毫不客气的把手从小孙氏手中抽了返来,又拿出帕子来擦了擦,却未曾应话。
“咏慧”是小余氏的闺名,固然她比顾青嫣年长一岁,可顾青嫣是长嫂,直呼她闺名倒没甚么让人置喙的。
这话说完,小孙氏便拍了拍顾青嫣。又起家在暗格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来,开了柜子下头藏着的一个小箱子,从里头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出来。
顾家四房,抛开庶出的四老爷,大老爷呆板,三老爷木讷,老太太最喜好的,还是顾明礼。只是大老爷娶的是怀王的亲妹子昭诚郡主,大老爷的爵位便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其他几个兄弟都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机。
顾青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句,小孙氏便赶紧退了出去。
小孙氏摩挲着顾青嫣的头,只眯着眼睛笑道:“我的儿,你方才但是听到了,谁都赞你是有福分的呢。等你生下一个哥儿,在国公府里站住了脚,更大的福分还在背面呢。”
顾青嫣气了个倒仰,却只能难堪的笑了几声:“我们姐妹之间的私话,说给外人听做甚么。”
“她是上头没有端庄的婆母管着,才不知短长。”小孙氏嘲笑了一声,“瑞王爷又是个傻子,本日喜好她。明日还不知理不睬会她了。没有一儿半女傍身,这个王妃始终是个空架子。让她现在放肆着,站得越高,才会摔的越疼。”
世家大族的下人,哪个不是看碟子下菜的,两重婆婆都不看重本身,她在理国公府如何能立住脚。
阴晴不定的想了一会儿,好一会儿小孙氏才清算了情感,正想跟顾青嫣细说,便听外头丁香声音短促道:“太太,三姑奶奶过来了,瞧着已经进了院子了。”
“姨娘通房生下的倒是不怕,理国公府也不是嫡庶不分的人家。只是理国公府的嫡长孙,必须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理国公府家枝繁叶茂,在京中便有十三支。因为谢老太太还在,是以还未曾分炊分产,住在理国公府的,便有六房人,嫡出的有三房。
顾青嫣先是有些不解,只是盯着晶莹玉润的瓶子,不知想通了甚么,倒是有些怔愣。
何况。看着小孙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顾青婉心中也非常痛快。
只是看着世人这般阿谀的模样,纵使有百般抱怨。也始终说不出口。可现在见到小孙氏,又得她温言安抚,顾青嫣只感觉一阵阵委曲涌了上来,到底忍不住把内心话都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