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去的不是别人,恰是自幼便奉养夜凰摆布的寺人李子释,现在的外务总管,白发须眉,年逾六旬,身形已见佝偻,现在仓惶情急之下,更是连跌几下才跑到了夜凰身后。

夜凰蹙眉回身,看向李子释视死如归的脸,一时候内心不由五味杂陈,“李公公,你这又是何必?”

初度相遇,她是备受圣宠的储君太女,他是黎国送给沧澜的质子,哪怕一个轻贱的奴婢都能够将他踩在脚下肆意欺侮,一眼情深,她挽救他于磨难,收他为男宠专宠独厚,原觉得对他算是恩同再造,没想到他只是把这看作韬光养晦的庇荫。

当长矛被冷酷绝情的抽离身材,夜凰想要哈哈大笑,张嘴却喷出满口血雾。

“走吧,这个皇宫,孤魂野鬼已经多不堪数,不屑多你一个。”

宫邑孤俊眸微敛,迎视着夜凰素净无双的脸没有说话,寡薄的唇紧抿着,嗖的一声,长矛挟着劲风遥指夜凰心脏,“夜凰陛下,你气数已尽,伏法吧!”

原觉得本身是那掌控全局的控棋妙手,殊不知却只是别人布局为营的棋盘,别人走向权力的跳板,所谓爱,不过怪诞二字。

寒冬方至,大雪便异化着凛冽北风吼怒而至,放眼全部沧澜皇宫,银装素裹,却涓滴不减其遒劲巍峨。

李子释闻言惶恐,扑通就跪在了地上,“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陛下,今时黎国雄师来势汹汹无以对抗,陛下忍辱撤离,他日重整发兵定复国有望,全部皇宫已是尸横遍野,眼下我沧澜局势已去,陛下又何必死守一座空城?陛下,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啊陛下!”

夜凰一身素净皇袍,负手独立窗前望着雪景久久出神,头上未加冕冠,任凭三千青丝如瀑披泄矗立的纤细背脊,北风拂面,撩动丝缕发丝缠面。绝丽芙蓉的脸上点着最美的梅花妆,潋滟的红唇始终抿着都雅的弧度,但是那凝睇雪景的目光却通俗而阴暗,笑意清楚盈在眼底,却像极了讽刺。

但是,这人间最惨白有力的,亦不过那如果二字……

夜凰却摇了点头,语气苦楚,声音却含着笑意,“老是,要有个了断的。”

李子释话音刚落,殿外就冲进一人,身披银色铠甲,手持长矛。来人端倪如画,美若神祗,却面色冷厉,曾经浮光潋滟的眼底,现在倒是不死不休的决然。

“主子奉养陛下二十五载,做不到眼看着陛下与国同陨却轻易偷生,主子,生是陛下的主子,死,也要跟从陛下鬼域奉养!”

“是么?”夜凰勾着唇,声音轻的仿似殿外飞雪,眼眸水雾烟瀛,像是要掉下泪来,眼神却透着死灰绝望的浮泛,“朕竟然不知,朕对你的爱,在你眼里,竟是如此不堪!”

一厢密意,换来的不过是他长矛绝情一刺,沧澜百年江山颠覆一瞬,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就算覆了这沧澜江山又如何?朕不在乎,朕在乎的,只是你啊宫邑孤……宫邑孤,朕赌的,只是你的交谊,几分真!

“陛下……”

“陛下,由宫邑孤带领的黎国雄师势如破竹,已经杀进北宫,再不分开就真的来不及了!”

“爱,呵呵……”宫邑孤声音冷酷绝然,但是如许的夜凰却让他俄然心跳一震,竟是不忍直视的别开了视野,“打从我宫邑孤以质子身份在沧澜饱受凌辱那一刻起,这里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恨!”

夜凰眼眸水光盈动,却没有落下泪来,只是神思一瞬恍忽。

李子释还想再劝,却见夜凰情意果断,只得哀思作罢,“陛下不走,主子也不走!”

“已经,杀出去了么?”夜凰仍旧没有动,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倒是大了,声音骄易悠远仿似来自那亘古之巅,却寥寂孤寒如此,“李公公,带着其他宫人,从地宫分开吧,朕想……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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