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切的是，程越到底是否定了佛法，还是在彰显佛法？抑或，将佛法上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新境地？或许，这才是佛祖的本意？
此时只听内里传来一声高呼：“镇南王驾到！”
再进一步解释，也就是说，你如何晓得你产生的聪明不是虚妄的呢？你所悟出的所谓聪明，真的是究极的真谛么？而说出这两句话的释迦牟尼佛为甚么就不是虚妄的呢？固执地寻求佛法、但愿成佛，何尝不是虚妄？这不恰是违背了这句话的本意了么？
辩论两边都是当世精通佛法的宗师，是后代的传怪杰物。其他的喇嘛、和尚也都不是弱者，但此时却全都闭目苦思，汗出如浆，不知该如何应对！
八思八不愧为红教第一人，藏传佛教的天赋，阐述弘大，环环相扣，铺天盖地，无懈可击。他也恰是靠着这一套说辞，才成为了忽必烈的帝师。
忽必烈与身边的嫔妃、重臣们相顾失容，畴前不甚体味的禅宗，竟然如此绝妙么？看来，他们对梵学的知识，还是陋劣得无以复加！
三位高僧向程越含笑见礼，坐回原位。在他们身后，恒仁和久仁向程越悄悄点了点头。程越会心，微微一笑。
不但他们，忽必烈等人也一个个如痴如醉，沉浸在这道通俗非常的题目当中，一时候，整间大雄宝殿一片沉寂，落针可闻。没有人在辩论，却比辩论时更发人深省！
两人面劈面盘膝而坐，由忽必烈先出一个题引，两人就此辩论开来。
每场辩论，限时都是一个时候，真金亲身敲响佛铃，两边偃旗息鼓，各自歇息一刻钟。
本该再由忽必烈出题引，但忽必烈却想考考程越，也想让程越明白梵学的高深，因而对程越道：“你既然来了，最后一场辩论就由你来出题引吧，都让朕出未免有所不公。”
何为相？何为聪明？何为虚妄？所相非相，到底是聪明还是虚妄？再者，何为佛？
程越身后跟着完泽、囊加真和忽土伦，安闲地进了殿，回礼后，对忽必烈道：“大汗，大皇后，臣方才睡醒，并非成心早退，请大汗包涵。”
程越点头称是，大马金刀地坐到忽必烈身边，对至今为止的胜负问都不问一句。
程越是诸王之首，除忽必烈外和察必外，统统人都要起家相迎，即便南必、真金也不得例外。八思八等人也从速站了起来，迎到殿外，远远地见礼。
在场世人都对梵学有相称的修为，经文更是熟稔，乍听得程越出的题目，无不如中雷击，顿时瞠目结舌！
八思八神情凝重，以笔书与胆巴和桑哥不断地筹议，最后一场若不能大胜，红教的名誉就要完整就义在他们手上！
程越只用前面的戋戋四个字，便撼动了佛法的底子，而用的竟然还是佛经！
程越一贯对任何宗教都不屑一顾，会出甚么样的题目？
八思八与兰溪道隆辩了整整一个时候，仍然难分高低，非要说的话，八思八胜在宏阔鼎盛，如滚滚之水。兰溪道隆则是睿智伟岸，如万仞之山！
程越所出的题目出自于《金刚般若波罗密经》此中的一段。“佛告须菩提，凡统统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大休正动机脑最为矫捷，为人也滑稽，面对胆巴的咄咄逼人，大休正念旁征博引，滚滚不断，两人说到喉咙沙哑，相互都不能令对方佩服，但以场面而论，胆巴因为辩才略逊，竟然再一次令红教处于优势！
八思八本觉得仰仗着桑哥的三寸不烂之舌，就算不大胜，小胜总有掌控，最差一个平局也算给了程越面子，但不料三个老衲人虽在大元名声不显，倒是一身的真才实学。圆尔辩圆的机锋之利，令辩佛中向来不亏损的桑哥，竟然没能获得初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