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尘埃(中)[第1页/共3页]

贺琰心头百转千回,方祈带着三千人往西北去,西北是甚么?是鞑靼的老巢,鞑靼连平西关都破了,还能怕别人奉上门来?方祈如果战死疆场,倒是功过相抵了。可平西关破,总要有人来承担罪恶。被天子迁怒的只能是方皇后,方皇后一倒,方家可果然是倒了...

趁白总管踌躇的劲儿,行昭提了提披风,小步绕过白总管,单手“刷”地一声撩开帘子,快步转过用作隔板儿的琉璃八色并蒂莲大屏风,一进内堂公然那兵士灰头土脸地瘫在地上,光可鉴人的青砖地上已经能看到几点血渍了。

行昭明白过来贺琰的意义了,忍着气,更忍着悲伤,挺直了腰板,抬头看贺琰。旁人都说她不像她那面带着福分像的大夫人,却像极了她那气度风华的父亲。连贺琰平日也常说,儿像舅,女像爹,待她多了一分其他后代没有的宽和。

行昭紧了紧裹在襟口的白貂绒薄绒披风,又朝着院子里头探了探,轻咳两声:“初春深夜凉,阿妩能不能出来说话?”

“你如何来了?”贺琰觉得来人是太夫人,却不想最早来的是小女儿,蹙着眉头声音更冷了。却想起来平日里对小女儿的宽待,语气软了几分,扬声唤来白总管:“...将四女人带到夫人那边去,恰好陪陪夫人。”

待几小我渐行渐远,再看不见身影后,行昭身形一软,顺势就瘫在了小杌上。

兵士一愣,随即重重地点头,靠在白总管身上,吃力地往外跟着。

“那平西关是如何丢的?方祈没错,定下的排兵布阵都没错,守城的兵士也没错,那错的难不成是苍南县近千布衣百姓?”贺琰冷言拿话打断了他。

贺琰一抬眸,眼神却落在高几上摆着的那盆蜀地矮子松上。

行昭上前一步,眼眶含泪,扯着贺琰的袖子,哀哀说着:“前朝有宋切谏当堂指着仁宗的鼻子骂,我们贺家是靠纳谏起家的勋贵,我们都不敢去敲皇门,另有谁敢?兵士大早晨的破城报信,明儿个全定京就能晓得详情,到时候皇上问起来,您该如何答?”

贺琰听出味儿来了,单手拦了白总管想上前去的行动,带了几分谑意看了看小女儿。方家的事儿他不焦急,他与方祈夙来瞧不对眼,方祈嫌他面和心苦,他嫌方祈粗鄙恶劣。鞑子这一次打击的五万人想来是鞑靼里的青丁壮全都上了,大周甚么都未几,人最多,打车轮战,以多敌寡还是有信心的,以是多拖了拖,除了对方祈是存亡攸关,对其他的事儿实在没多大影响。

行昭大声道:“娘舅是西北的战神!无往而倒霉!谁又能斩钉截铁地说娘舅没有个翻盘的机遇了呢!”

“救兵慢一刻去,将军的伤害就多一重。我还撑得住,我同侯爷一起去!”兵士捂着伤口,摇摇欲坠地站起来。

“既然你还撑得住,那就进宫吧!”贺琰袖子一甩,将手背在背面,没往屋里再看一眼,便起家往外走。

娘舅、母亲、哥哥、方皇后,几小我的面庞缓慢地交叉闪现在面前,最后定格在梦中母亲痛苦倒地,乌青的那张脸上。

那兵士一时语塞,随即抬高声音,带着愤激与不甘心低吼道:“将军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城破之时,让我从速策马来京报信,说完便亲带了三千军马往西北去了!再说胜负乃兵家常事!”

行昭的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直拉着他,不准他再动了。

这几日雨后初霁,能清楚地看到在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中,有星罗密布,却再无安宁。

白总管左瞧瞧,右探探,终是叹了口气,上前扶住那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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