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忆来生(二)[第1页/共3页]

我问蒋嬷嬷,“爹是在哭吗?”

女人说话呀,讲究的就是一个直中红心。

是蒋嬷嬷在轻声唤我。

可哭又有甚么用呢?

“难不成不成器就不养了?”方太后撑着拐杖也笑起来,“我们家又不是陈家,得用的养着捧着,没用的丢了扔了――自打你生了二公主,以你身弱微恙的由头,闵寄柔把宫里头的权接畴昔后,陈夫人多久没进宫来瞧你了?一个生不出儿子,又手腕没人高杆的弃子罢了,也有胆量带着人手来慈和宫堵哀家。先把凤仪殿里头欢哥儿的血擦洁净,再来发兵问罪吧!”

像戳到了她脊梁骨似的,哭得梨花带雨地嚷起来,不过是甚么“我是你母亲的mm,也算长辈,叫一句惠姐儿算是摧辱了吗?郡主嫌我身份低,却也不想想我同王妃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

我一个大喘气儿,隔了很久,劲儿也没缓过来。

以后我就没再撮要从速清算东西回宫去了,归正也只要四十九天。

白日和尚要念佛,我就在小苑里听书描红,跨院的贺妃讨厌得很,常常端着食匣子跑过来扰我,话里话外透着靠近,口口声声叫着“惠姐儿”,我不耐,只说“母亲叫我惠姐儿,姨婆叫我惠姐儿,贺妃叫我郡主才算有礼数。”

爹转头看向蒋嬷嬷,哪知蒋嬷嬷却一点儿不让,动也不动。

我揪着被角点头。

我正都雅见了珐琅酒壶折射出的那道银光。

里间的声音都能听出来醉醺醺的。

“郡主…”

过后,陈皇后挑选息事宁人,王太妃久居姨婆的高威之下心虽疼,却没法开口,陈显七老八十了顾着练太极摄生息都来不及,那里会为了两个小女人争嘴打斗的事发兵动众,若传了出去,提及来也不好听。

我扭头看侍立于旁的蒋嬷嬷,蒋嬷嬷头埋得低低的,我也瞅不清她是个甚么意义,只好又将头扭返来,鬏鬏扫在肩膀上,歪着头轻声问他,“阿爹是怕我也死在凤仪殿吗?”

我叹了口气,莲玉姑姑待她是老熟人了,把她往门口一推,再手脚敏捷地往地上洒了盆开水。

“还想在宫里头住吗?要不我们回家吧。宫里头朱紫多,我们身份没那般贵重,惹了人眼,我也护不住你。还不如回晋王府去,人少事少,方太后也老了,别叫她担忧。”

这事儿歇了下来,我却大病一场,病里头绵绵软软的,好似是睡了一个长觉,一觉起来门牙就冒了个小米尖儿,不但个儿长足了,好似还懂了很多事,起码明白了我那早夭的哥哥是如何走的,我那一向未曾露面的亲爹待我又是个如何样的态度。

我们俩从里间走到外间,再从外间走回里间,娘用过的胭脂膏已经凝成一坨了,娘用过的铜镜却还是还很清楚,我和爹的脸全都映在铜镜里,爹看我的神情,仿佛穿过了好几十年。

回宫以后,姨婆问我想不想归去住下去,我摇点头,姨婆也再不说甚么了。

“你本来说我蠢,我还非不信。现在阿惠在宫里头,我整日整日地提心吊胆,一听阿惠和二公主打起来轰动了她,我立时吓得朝服都没换,缩在太液池等她,你晓得她对我说甚么了吗?‘…我不要的,别人也休想要。若当时欢哥儿不死,你与贺氏总能渐渐过到一块儿去,到时候我如何办?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摇点头。

里头的人哭得让人胸闷,我也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睛,紧了紧袖口里的那串葡萄,想一想,一哈腰将葡萄串搁在了廊口上。

我耳朵贴在窗棂边儿,迷迷瞪瞪入耳见“欢哥儿”三个字,哭肿的眼睛猛地一展开,那不就是我那早夭的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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