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陈暮成眉梢渐松，豁然开畅，他的眼划过顾昭和的素妆清颜，凝在那被酒湿染，似欲滴桃花殷的朱唇，再移不开眼：“公主……”
陈暮成的眼中略过一丝痴，如果……
弓司长目光深深：“殿下已言明，敌寇凶暴，非忍能安，若忍，壮敌威风，伤我气势，待气数尽，我方不战而兵败，岂是良策？不如以奇巧回击。”
陈暮成点头：“上回与公主议论，暮成获益很多，只是暮成已身陷囹圄，追悔也无用，方深思公主可有良策。”
他停歇定目，格外温和：“公主可好睡？早膳粗粥淡菜，素简了些，还合公主胃口？”
陈暮成有些怔愣，回神后喜上眉梢：“是……只是些粗浅心机，公主心悦，就大好。”
弓司长施施然来了，眉眼间都溢着笑：“我不是逗弄你，你瞧瞧去。”他堵住冬青不让离，又向着顾昭和作礼道：
天青烟雨色，瞧着风骚秀雅，倒是苔痕上阶绿，滑得很，又因朝露未被日光晞开，沾衣又湿鞋的，顾昭和行得格外谨慎。
“玉容姐姐全面着，奴婢去屋子里寻件顶厚的镶毛大氅，再把手炉炭盆一并取了来。”
陈暮成拱手道：“公主畅言。”
顾昭和接了，啜饮了几口：“昭和不过书读了几本书，略识几个字，纸上谈兵罢了，蒙殿下不弃昭和，虽愿说道一二，只是可行与否，还望殿下考虑。”
冬青得了经验，也不与他争，只懒道：“这亭避雨不避风的，寒湿气飕飕地往里头钻，如何不冷？我家公主金玉般的人儿，不是铁打的汉，可免了。”
“您现在，可晓暗害您之人？”
她抿唇，接着缓缓：“大皇子，太子中宫嫡出，位高尊荣，四皇子母家权势滔天，也在殿下之上，深林参天，根壮叶茂，殿下尚无树倒根催之能，无益以卵击石，自个头破不说，又不能伤其底子，何用？又让人摸透秘闻，将己之弱处明摆彼之跟前，何益？昭和肤见，此事断断不能。”
弓司长被她逗得直笑，前仰后倒的，青衣长衫簌簌地动，瞧着似青霭清风里的擢擢修竹。
顾昭和去处端庄，轻道：“那碧梗粥是贡品，甘醇味美，昭和心足了，这驿站也详确，床榻和软不说，又焚了凝和安神的安眠香在侧，昭和好睡，再没得挑了。”
顾昭和眼神腐败：“殿下但是在暗射昨事？”
“由得你杜康下肚？那是便宜了你，何况你那几个钱铜子，当谁奇怪？”冬青拿眼白对他，倒是看向顾昭和。
陈暮成含笑低首，低低道：“那就好。”
见着她点头允了，方扶了她渐渐行。
“愿闻其详。”顾昭和道。
冬青忍不住想，此人，桀骜不驯，嘴又坏，偏生得好皮相。。
陈暮成如梦初醒，这才正色：“昨日防备忽视，被乘虚入了，暮成伤于剑戟，底下人也多伤重，是以与公主议，在这驿站多休整几日，公主张下如何？”
他入鬓剑眉，本是冷峻貌，现在融融生暖意，也有了温暖之态。
弓司长远远瞧着，朗声道：“那小丫头，不是娟秀欣长些的阿谁，说的就是圆脸双鬓短小的，快携了你家公主往这头来，这地儿不湿也不冷。”
“否。”陈暮成赧然。
弓司长深看了他眼，漫不经心道：“驿站陋简，比不得宫里寒玉紫檀的做床，倒是先铺了香蒲叶绿穗为底，又用蒲绒添柔，再用细棉堆叠了数层，方得如此和软，又怕欠都雅，用素锦遮了，贴肤又靠近，都是殿下巧思。”
顾昭和点头：“长途劳苦，跋涉艰险，是该身材大全再筹算，依殿下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