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勉强拱手请安，冯国璋油滑：“本来是赉臣兄，甚么风把你吹来了？”他抬眼瞥去，狭小的楼道中，冯、段两人的卫兵和良弼带领的御前侍卫紧紧顶牛在一起，固然没操家伙，但氛围明显有些难堪。
“为甚么？健忘前年过年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前年北洋六镇练成，袁世凯正处于权势顶峰，但即便如此，段祺瑞和冯国璋赴袁府拜年时，老袁还是客客气气地从速起家将这两位亲信大将扶起来；少顷，两人又给袁至公子拜年，小袁却大剌剌地坐在那边，摆摆手就算回礼了，还不如老头子客气。段祺瑞一出去就恼了，我们给他上一辈当狗也就罢了，不能还给下一辈当狗，他老头对我们倒还客气，这家伙对我们偏这么不客气。忠诚一些的冯国璋也气的不可，对这番话表示附和。现在段祺瑞旧话重提，冯国璋天然也只要苦笑。
“段祺瑞，晓得朕为甚么准你不跪么？”
“从速起来。内心头有朕便行，跪不跪倒在其次。”林广宇瞥见铁良要插话，笑着摇手制止了，后者狠狠瞪了段祺瑞一眼。
……
“差事如何安排？”
正猜想间，良弼已出来通禀，少顷便传来声音：“宣段祺瑞、冯国璋觐见！”
“这便是了，啰嗦甚么？”
“要对我们脱手？”段祺瑞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动机，随即摇点头又否定了。还没等他再说话，楼梯口已经涌上了一彪人马，带队的恰是良弼。
走到养心殿门口，冯国璋耳背，已听到了内里传来的声音。
“大人，是我。”段祺瑞翻开门，映入视线的倒是徐树诤焦心的神采，“不好了，良弼领着御前侍卫来了！”
“我不信这是他干的……他远在奉天，又是袁帅至好，如果他都能下如许的毒手，这世上没几个能够信的人了，更何况内调军机多数是明升暗降的招数，说不定……”话还没说完，门“咚咚咚”地响起来。
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穷考虑。
“谁？”两人顿时警悟起来。
“此次诏诸位来，一是为了给太后记念；二是为了商讨练兵体制；三倒是为了袁慰亭罹难之事。”林广宇神采严厉，“外界有讹传袁慰亭罹难是朕下的毒手，别人是不是如此思疑朕不体贴，朕只想问，尔等心中是否一样思疑？”
“甭管是不是他，他必定脱不了干系；大佬不是，那桐不是，这两个还没这么蠢；张南皮和鹿老头不是，他们没那魄力；载沣也不像，他没那本事；善耆，倒是有些能够……”段祺瑞一口气报出一溜名字，咬牙切齿道，“查！必然要查！我就不信不能弄个水落石出！”
“可也得重视分寸。”冯国璋较着被气得够呛，“昨早晨大爷留你用饭，你推三阻四地不肯承诺；大佬说明天请你用饭，你又推说有事不便前去；香岩说给我们安排住处，你非要住旅店……你把人都获咎光了，真搞不懂你！”
“听你们两位老兄到了，皇上盼望的紧，特地让我来请，这不正赶上了……”良弼抖了抖手里的黄绫谕旨，“谕旨我就不宣了，从速跟我走吧，免得皇上等急了……”
王商和铁良看得逼真，正欲呵叱，不料天子已经发话：“段祺瑞，你不必跪了，冯国璋也从速起来回话！”
两人跨步出来，除了天子和陆军部侍郎王英楷外，另有陆军部尚书铁良、陆军部侍郎荫昌、军谘使王士珍等人。冯国璋想着：还好，看来真是议事，不是找我们费事。想着便跪下叩首：“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但段祺瑞的行动较着有些古怪，他先是行了军礼，然后看了看座中的天子，又盯了一眼身边的冯国璋，前者已经跪倒了，他的膝盖才方才弯过来，神采还是一副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