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无常嘴上这般说，手上却诚恳不客气地将第二个杯子收起，开端自斟自饮起来，每啜一口，都必啧啧奖饰，直将这杯中晶莹，夸得天上无、地下有，前无古茶，后无来茗。牛头只是沉默，一双圆眼直勾勾瞪视着顶上被暗中包藏的虚无。
目睹牛头狂性又发，场面一时剑拔弩张起来，无知识相地放下了手中杯壶，定定地跟它对峙了一阵，嗅着满盈在鬼气中的火药味，一手支颐，答道：‘牛头兄，你应当清楚我不会说，也清楚本身吓不到我。不过吧，我倒是也有一个题目想就教就教牛头兄。’看着牛头横眉瞋目、龇牙咧嘴的狰狞模样，无常只觉好笑，双手在胸前环起，慢条斯理地问道：‘叨教牛头兄，在眼下的困局当中，要如何做才气保马面不灭在五官王或鸟嘴之手？’
‘擅离职守、回绝召令、暴力拒捕、强闯缩地台、大闹欢乐城。’无常不厌其烦地又列举了一次马面的罪名，失声笑道：‘牛头兄义薄云天，鄙人鄙人，实在想知你到底有甚么通天妙法，能够助你的存亡至好自这上天无路、上天无门的困局当中摆脱？’
对于牛头在一刹时揭示出的敌意，无常置若罔闻，咧嘴一笑，自顾自地夸耀起手中的物事来：‘这但是顶级的魂茶，压榨工序实在太难太难了，数量极其希少，乃至于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就靠一个个标着匪夷所思的高价的价码牌，在地府顶层阶层之间畅通。不过它固然没驰名字，却有个不得了的花样，唤做「鬼回魂」，意义就是滋味好到，凡是我们幽灵一品，真真就会魂飞九霄，一下子重返人间、起死复生。如何样？牛头兄，是不是迫不及待要咀嚼了？’
牛头垂着头，牙关紧咬、双拳捏实，心中狠狠吼怒了三声，忽地今后一靠，全部上身都贴到了椅背之上，抬头看天，缓缓摇了一点头部，带得鼻前金环也晃了两晃。
一名手提大刀的门卫再度考核了一次无常出示的文件，确认无误以后，这才和并肩而立的另一王谢卫齐齐抬手一拱门扇，推出一道堪堪够无常座下轮椅通过的裂缝，让它进到了正房当中。两道厚重的门扇旋即“啪”的一声重重合上。光辉的阳光自门扇间宽不逾发的裂缝探进，在这浸润于一片乌黑的斗室正中架起一面亮眼的薄弱屏风。
‘不过有一件事倒能够跟你说。’无常边添着茶边说：‘通过考核「蝼蛄市」的失物清单，内里大多是防身用的法器，我推断白闻钟持有的翡翠流星已然用尽。这几日慢慢收拢包抄网，公然获得了明显效果，现有充分证据表白，白闻钟已经被困在了千恼或收心两城此中之一。信赖再过不久，我们就能――’
‘抑或是那一柄可长可短可大可小的巨斧？’
中午。
‘凭你一身蛮力？’
无常挑了挑眉毛，嘿嘿一笑，轻视道：‘都不能吧？牛头兄在欢乐城，可没少矫饰这两项本领。要将马面从一个困局中挽救而出，有且独一的一个别例，就是将它推入另一个更绝望的困局。’
‘噢？’见牛头竟然能忍耐到现在，无常略感不测，左嘴角往上勾起，反问道：‘牛头兄，那日审议之以是屏退你，为的就是不让你晓得我的详细行动。你如何会以为现在我会奉告你？’言毕提起茶杯，一饮而尽，又不吝言辞地褒赞了几句。
一个上身赤膊的大汉端坐在一张官帽椅上，见无常出去，微微昂首看了它一眼，周身覆盖在稠密茸毛底下的虬结肌肉顿时鼓胀而起，凹凸起伏，仿佛是一片坚固的岩川――这颓唐大汉，恰是以儒雅著称的阴帅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