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凌兮月纤手一收，一把将那信笺捏成了一团。
“拜见皇上。”
来者是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青衣仆人，耄耋老者，举止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仿佛一个久经疆场的老将，他呈上一封信给冷枫以后，便分开了天下阁。
禁军首级庞策见到来人，迎身叩拜。
澹台翰泽宿醉的身形另有些不稳，但那眸中倒是一片沉寂阴暗，重重积存的阴霾，比苍穹之上的乌云还要凝重，看得庞策一阵莫名的心悸。
澹台云朗站在幽长的红木回廊下，一身素白便装，背影颀长。
澹台翰泽心中倒是一慌，就好似一个没有完成安插下来学业的门生，面对教员的俄然查抄，那种没出处的慌乱，之前只是惊骇无措，现在多了烦躁窒闷。
“……尚未。”隔了一会儿，他才又回道：“快好了。”
澹台云朗看着弟弟那褚红的脸颊，笑了笑，端倪光辉如昔，“喝酒了？”
他笑道：“想想，前次和皇兄你一起到宫中的御酿处偷得贡酒来喝，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哦对，仿佛就是在这里，你坐在台阶上，我坐鄙人面。”
只是越看，她的神采越是丢脸。
彻夜金陵城中的风，格外的狂乱。
“蜜斯，是给你的。”冷枫一看，拿着那信笺朝凌兮月摆了摆。
东宫外，一圈圈的禁卫军，将全部东宫围得水泄不通，如同一个铁桶，这段日子严令任何人看望，而澹台云朗，仿佛也没有要出来的意义。
固然他再是分开朝堂这么久，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在乎他想不想罢了，更何况看到这熟谙的萧洒笔迹，在满肚子疑问中凌兮月翻开，一目十行扫下去。
“明天的风好大，好冷，仿佛将近下大雨了，皇兄如何还站在这里，不到屋里去。”澹台翰泽从暗影处徐行走至兄长身边，看着这个不管在那边境之下，都泰然自如仿佛神明的人。
凌兮月接过一看，还真是，那信封上清楚而简练地写着：凌兮月亲启
澹台翰泽明黄龙袍广袖下的手，一点点攥紧，俄然道：“皇兄，我们有三四年没有一起喝酒了吧。”
“让他上来吧。”
“这皇城中的风雨，都没有停歇过，在哪都一样，躲是没用的。”澹台云朗笑意深深，问道：“这段时候朝堂上应当很忙吧，两朝合约的事情商奉迎了吗，可有定论？”
乘风没有听懂，揣着满肚子的疑问站在澹台云朗身后。
冷枫眉梢紧拧，感觉迷惑的同时更微微有些心惊，他瞧着凌兮月道：“我是奉蜜斯之命，奥妙赶来金陵城的，除了天下阁和地煞阁中的几个本身人以外，无人晓得。”
就在这时，澹台云朗瞥见了跟在他身后的宫人，手中的木盘上，端放着一个琉璃广肚酒壶，两个玉碗。
“嗯？”凌兮月愣了下，“给我的……”
澹台云朗暴露一个明丽笑意，瞧着庭中开得恰好的玉兰，嘴角的笑意光辉却又微显落寞，就如那夜风中沉寂盛开的玉兰，淡淡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此，也不算不告而别了。”
明显是一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需挥挥手，美酒佳酿数不尽，他却要带着弟弟去偷，到现在澹台翰泽都想不通，但他却记得，当时他们很欢畅，他更是鲜少有那么真正欢畅的时候。
琉璃红瓦，高高的宫墙如同围城，将那都丽堂皇的宫殿包抄此中。
仿佛有甚么东西，不一样了……
老者分开后，凌兮月徐行从帘后走出来，眸光深深瞧着那老者分开的背影。
此时暗风阵阵，乌云蔽月，远方仿佛模糊响起了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