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晓得，那只老母鸡专与我作对还是怎的，竟又扑棱着翅膀，引小雪回了寝室。
有一次，是偷吃了小雪娘亲做的山查糕，原不过想尝尝味道，小雪也承诺我，让我吃一块。安知非常酸甜适口，香糯中带点弹牙，弹牙中带点爽滑……一块怎够吃？
“你现在要借人力，早日落胎，伤的不止是孩子，另有你。且不说我没那么大本领，即使我有，也毫不会让你和小师孙冒这个险。如果以使得你母子两性命丧鬼域，或者少寿减命，他日若遇见师父、师兄，我该如何同他们交代？”
点头苦笑一声，无法道：“无妨，他比来常踢我。我睡着的时候，就感受他，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的，闹个不断。”
内玺看向我，点头称是。
世上如有难堪之事，便闷头不睬，睡上两日。直睡到筋骨疏松，神不识，鬼也不识。
见我欲言又止，雁回昂首道：“如何了小师侄？”
扯住雁回衣角轻晃，幸亏雁回这回，并没有推开我。
昂首看向雁回，问道：“可否算出，劫数甚么时候来。”
暗自咬紧牙关，紧紧攥着的拳头却俄然松开，看向内玺道：“南安疆王，若不能囚一世，便杀了罢。”
正苦思时，肚子的小人儿却猛踢了我几脚。
……
可妇人之仁，是否要得？
雁回转过身看着我道：“我不是气你，是气青州坐在帝宫里的那位。”
“他甚么也不知，甚么也不干，更不知你受了多少罪，便白得一个帝子，我心中气不过。若他稍有些知己，也不至于让你生出提早落胎的动机。”
雁回道：“恰是。”
雁回眉头舒展，很久道：“九州恐有大难。并且这劫，从雪州来，别的我也看不大清。”
“小……小师侄，方才小小小师孙在动！”
小雪来时，我正拿着最后一块山查糕，抹猪崽子的嘴巴。
吓得我连连摆手：“我儿说，他不饿了。”
雁回点头，谨慎抚摩我的肚子，惊道：“他仿佛晓得我在那里，手落到哪处，便往那里踹。”
我想着，既如此，不如将猪崽子从圈里抱出来，放到小雪床铺上，再将山查糕的灾后现场摆在猪崽子身边。
低声呢喃道：“雪州……”
一阵暴风暴雨袭来，小雪的哭声撕心裂肺，撼动江山，耐久不衰，连绵桃花坞每一个角落。
踌躇几番，终是出口道：“可否让他，提早一两个月出来？”
“卦相凶恶？”
雪州是九州之上最为隐蔽的国度，举国一向隐居世外，从不与他国来往。时候久了，世人只知有雪州，却不知雪州在那边，垂垂成为传说中的国度。
小雪……
趁着小雪去书院读书，偷偷潜入女孺子寝室，还不忘带上嫁祸工具……小雪最爱的那只老母鸡。可惜天不遂人愿，鸡不通人意。那只母鸡竟本身跳下炕，扑棱着翅膀跑了。
……
我直直看着雁回，攥紧被角，问道：“但是产生了不好的事？你莫要诓我，你方才的眼神……让我惊骇。”
“可我……实在没那么多时候养他在腹中。也不知当初留下他，到底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雁回道：“本年与来岁之交，详细甚么时候，我算不出。”
南安疆往不过四十余岁，又经历丰富，若他活一日，不免今后，白峰崖易容假扮副将之事败露。又或者，南安疆王重掌兵权，到时兵将必然听其号令。
雁回冷冷看着我：“这件事，没有筹议的余地。”
“但是那六岁大，动不动便哭，哭起来惊六合、泣鬼神，止不住的小雪？”
独一光荣的，约莫就是，小雪对着雁回先生控告，说我将她的山查糕喂了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