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暗夭点点头，道：“我当时伤势复发，转动不得，多日没有进食，只等在荒漠中度过最后的日子，要不是慕容贞刚好颠末，估计早成了无人问津的一堆枯骨！”
履霜、冬至和秋分齐齐吐舌头做鬼脸，山宗踌躇了下，感觉不好离开大众，得融入静苑这个大师庭，也学着她们的模样，对何濡吐了吐舌头。
可谁也没有想到，当他凝神静气，进入鼎器的一刹时，正筹办用合气术的法门循序渐进，待得玉液还丹时采炁化神，一向鼓荡找不到宣泄口的阴阳二元如惊涛拍岸，潮涌而来，一半浩然正气如日初升，一半森森阴风如鬼附身，既炽烈如火，又冰寒似雪。
此情诚可叹，但现在不是悲怆的时候，徐佑欣喜道：“壮不成极，极则败。物不成极，极则反。阴极，阳生，阳极，阴生，就如同寒极则暑，暑极则凉。陈蟾构造算尽，反害了自个的性命，天道有常，无往不复，或因人势而迟，然终不误！暗夭，你的出身当然不幸，但也因祸得福，学得了青鬼律，获得了自在身，天下之大，那边去不得呢，比起乾坤一体，坐毙山村，岂不是别的一番境遇？人生活着，谁不刻苦，天降大任于人，都得走这一遭炼狱。既已从炼狱里爬出来，就不必顾影自怜，愤世嫉俗，今后或觅一地安稳度日，或谋一事尽展所学，人生苦短，数十年工夫转眼即过，好好享用剩下来的路吧。”
徐佑一愣，继而苦笑道：“本来是你！”
等左彣和暗夭分开，冬至略有些不高兴，道：“我本觉得船阁在手，天下事很少有我不晓得的，没想到人间另有暗夭如许的人，经历过如许惨无人道的事。见微知著，可想之前的我多么坐井观天，傲慢高傲而不自知！”
乾坤建立，易行此中。日月回光，照于玄门。我为乾鼎，彼为坤器。乾坤覆合，进火养符。合炁中宫，金丹乃生！
“学然后知不敷，知不敷，然后能自反。你能熟谙到这一点，已经很有进步了！”这是《礼记》的话，徐佑用来教诲冬至，道：“暗夭被风虎下了禁制，与浅显人无异，留在静苑并无太大的伤害，用心留意便可。你无事可找他聊聊，说不定能听来更多之前不晓得的东西。特别触及天师道，陈蟾能够高居祭酒之位，必定把握了别人难以窥视的内幕，暗夭多年来和陈蟾朝夕相处，应当听过很多，去探听一下，聊胜于无嘛！”
“天不幸见，陈蟾毕生未娶，没有子嗣，陈氏就此断子绝孙。鼎器阳峰丧失，牝 户幽闭，成了不雌不雄的怪胎。虽留了性命，但是以泄出了大部分真元，一身武学也再无寸进，逗留在七品上，有望破开庙门，踏上武道至境。”
“如何解？”
“是我！”暗夭的眼底深处藏着几分不易发觉的暖和，那是破开暗中人生里的可贵一见的光，道：“不过假装乞丐可不是好体例，有些高耸和显眼，引得左郎君横剑防备，以是那夜我没有脱手。”
“陈焎败了，陈蟾败了，鼎器也败了，青鬼律的绝顶到底如何，再无人晓得，五十年春秋大梦，只是大梦一场！”
暗夭却道：“另有一次，郎君健忘了！”
暗夭沉默很久，好一会才欣然道：“徐郎君，我这些年碰到过很多人，有恶人，有善人，也有介于二者之间，善恶难分的人。唯有你分歧，你遇强不惧，逢弱不欺，油滑油滑却又诚恳待人，智计、才情、品德，无不是一时之选。如有能够，我不但愿和你成为仇敌，只是……慕容贞对我有拯救之恩，此仇……不成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