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辰眼角扫了林西一眼,对她脸上的巴望视而不见。
崔瑾辰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半晌道:“传闻,她琴弹得极好?”
王氏进屋,打量了厅里一眼,堪堪在高相爷的下首处坐定,笑得一脸慈爱。
高鸢尾一如继往的心中酸涩,坐着不动。
高相爷见她如此尊敬主母,心下倒有些顾恤,正逢本日休沐,不消夙起上朝,硬是搂着何氏耳鬓厮磨了半盏茶,才放她拜别。
令林西称奇的是,何姨娘也鲜明在例。
只是林mm和宝哥哥,一个花落人亡两不知,一个阿弥陀佛当和尚,哎啊啊,真是天如有情天亦老,人如有情死得早……
两人这一番无声交换落在眼尖的林西眼里,内心实在打了几个颤。她不过只分开短短两日的时候,如何这两人之间已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了?
林西敏捷抬眼扫了厅里一眼,见别的的几位蜜斯尚未到,丫环们自顾自忙活,无人重视到这里的景象,心下稍稍安了些。
林西悄悄揣测着夫人把三表少爷呼唤进高家的目标,若不出不测,必是希冀让三表少爷与大蜜斯也昂首不见低头见的,擦出些爱的火花,然后就上演表哥,表妹月下相会的典范桥段。就比如林mm和宝哥哥!
林西惊诧。死没知己的。我是在替你思春好不好。如此嘴贱,该死对着上两个丑的。
林西踏实了个笑,转过身替表少爷重新沏了杯热茶,恭敬地递到他手边,笑道:“三表少爷,请用茶!”
崔瑾辰就着白瓷茶盏,看到一双纤纤素手,心下微微一惊。这丫环固然长得丑,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双手便长得极好,根根如葱白,摆在书房添茶倒水,也算养眼。
双燕细想了想,道:“大少爷有大少爷的好,表少爷有表少爷的好,奴婢也说不上来。”
何姨娘的一双后代,见生母如此行事,一个俊眉紧蹙,朝高府大少爷涩涩一笑;一个则挺了挺腰身,傲岸地抬起了下巴。
昔日里王氏谨守本份,缩在自个的一亩三分地不出来。高相爷位高权重,看不上小门小户的继母,井水不犯河水,倒还罢了。现在老夫人亲身上门,高相爷佳耦不但不迎,连个屁股都未抬,且让老夫人坐鄙人首处,这……这……这……
“她爱弹甚么曲子?”
却听外头丫环大声道:“老夫人来了!”
她那里晓得,自打出了二少爷和海棠一过后,高相爷无处可去,每天歇在何姨娘房里。
林西眉头紧皱,想了半天,才幽幽道:“奴婢说不上来。奴婢只晓得,欢愉的时候很欢愉,像阴了半个月的天,俄然出了一个大太阳;难过的时候又极难过,就像刚拿的月银三下两下就花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高相爷起家扶了嫡妻一把。两个相视一笑,外人看来端的是伉俪情深。
……
高茉莉只用眼角的余光去瞧崔瑾辰,旁人间的暗潮涌动,一概没瞥见。
高则诚眼中寒光闪过,端坐着,身子未动半分。
高相爷稳稳地端着茶盏喝了两口,崔氏才被人搀扶着从阁房走了出来。
“放下吧。我且问你,三蜜斯常日里都看些甚么书?”
林西眸子一紧,忙陪笑道:“奴婢一个月才两吊钱。表少爷问奴婢这话,是筹算……”
王氏扶着丫环的手缓缓进门,头发乌油油的绾了一个髻,摆布两支凤簪栩栩如生。
林西头一回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只感觉脚下有些发软。
何姨娘悄悄松了一口气,捏起帕子及时地遮住了嘴角的一抹对劲之色。
“啊?”
似一盆冷水淋在头上,林西深呼吸一口,捏了捏拳头。左脚一迈,及时地跟了上去,只低头的一刹时,两眼闪过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