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没有太多话叮嘱这些女人们，只说曳星官兵们如何问，她们便如何答，照实说便可。
隔日一早，两支小队分开雄师，一支往西北去曳星，一支往东南，去醉鹿。
“那她们会吗？”苏玉梅不放心，“会从曳星出来，又去找这几位老爷么？”
他呆愣愣坐在凳子上，俄然忆起很多年前，他在慈德一刀斩下征粮官的脑袋，高举着头颅大声叫唤：“我钱显民，反了！”
夏昭衣低头，清和温然的目光看着前面的路：“夏叔将他们带回后，我本想一问是否有此举，再让张稷去惩办。但你站出来后，我俄然又感觉，问了又如何……罢了，不问也罢。”
“是啊，五年前的灾荒，多少人易子而食，易妻而食。这几年天下四分五裂，也多的是分人而食，析骸以爨之事。我还传闻塞外有很多蛮族，他们行兵兵戈从不带粮草，只带女人，可洗衣裳，可烧饭，可【不被答应呈现的词】，还……可食用。”苏玉梅道。
夏昭衣想到那句“灵巧”，仍然感觉不舒畅，淡淡道：“人类需得被驯化，以是成人对小孩说灵巧，这不奇特。每个小孩都需求被付与文明，不然便会太野。但成人对成人说灵巧的话……”
他右手捂脸，当着帐中几个部下的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夏昭衣因她这句话，想到张稷那张铁面忘我的脸，不知为何，也莫名感觉有些好笑。
“嗯。”
而后，雄师便开端在境坑阜和大丘湖一带作游散之态。
钱显民亲上疆场也无用，军队士气早被夏家军打散了。
慈德氏族根底庞大，跟着他一声吼怒，他同宗同姓的亲人，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老友，全数随他一起高呼：“反了！反了！”
“挺简朴的事理，”夏昭衣安静道，“宗族制，赋性使然，这是对成年人的驯化。”
两个女人沿着河岸徐行，边走边轻闲谈着，待得困意越来越稠密，才折归去睡。
“嗯，不问，便当没有吧。总之入了苦役营，又有张稷在，他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苏玉梅说着，忽的笑了。
变态。
“或者，他们会生不如死。”苏玉梅又弥补。
“这个啊，”夏昭衣洒然笑起来，望向悠远前路，天水之间，北风袭枝，岸旁树梢上那些月影在残破森白后又变安好，夏昭衣的声音则更宁和，“我是感觉，别恼她们。在她们尚被毒害受压，且无伤害我们行动之时，还是不要去恼为好。不能将人从关了几百年的笼子中放出，便等候她们能说出合适我们情意的话。除非……她们明知统统后，仍挑选归去笼子，那也只能随她们。”
夏昭衣没说下去，摇了点头。
“定不是志愿的，绝对是被那几个‘老爷’要求，而她们站出来的番说辞，只是想替那几位老爷讨情罢了。你不知，我当时听夏叔说她们未着寸缕，立于路上相拦，我实在很活力，便当即让夏叔将这些流民都给抓返来。在那刹时，我脑中闪过诸多可骇动机。”
残暴，惊惧，阴暗，倒是当今天下最实在的人间。
“说来可爱，”苏玉梅轻叹，“虽是流民，看上去众生皆苦，可被这些老爷们所踩着的‘女人’只会更苦。你看他们的手，虽都谈不上都雅，但女人的‘手’更丑恶朽迈。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成思议，都这般地步了，竟还能‘养尊处优’。”
本日去渐春岗，明日去牛头岭，偶尔去无曲四周走一圈，将无曲无数未几的守城将领们吓得魂飞魄散。
夏昭衣轻抬手，忍不住又是一笑：“我如何感觉，我们眼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