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结束，宋医官上得大堂。他在锦衣卫做了十五年的医官，见过无数的刀伤、剑伤、铳伤。
李虎这话糊得了别人，却糊不了对皮货很有研讨的贺六。一百多张白狼皮，莫非说李虎杀过一百多匹草原狼王？
粪坑底下，竟有三块大木板！
贺六喝了口酒，答道：“我倒感觉本相不会这么简朴。偶然候，越轻易获得的本相——越是假象！你想想看，大同七万人马，莫非只值十几万两银子的白狼皮么？若大同之败真是因为内应，我又是阿谁内应。我会要俺答汗几百万两银子的财贿！”
兵士们得了银子，不顾浑身肮脏，个个喜形于色。
老胡道：“李虎现在就在我们手里。一审不就清楚了？”
老胡有些奇特：“这李总兵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就为了藏几张皮货？”
贺六给他们每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叮咛道：“城里的澡堂子估计早就关张了。我替王巡抚做主，放你们一天假，去城外找条河，好好洗沐浴。”
入夜，贺六和老胡在饭厅吃晚餐。饭桌上摆着白笑嫣给贺六筹办的酱鸡腊肉和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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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中没有银两，没有玉器古玩，而是一张张皮货。
李虎赶紧推让道：“不劳上差操心。”
老胡惊奇道：“我家里另有个狗皮坎肩呢！才花了三四两银子！这白狼皮就这么值钱？”
贺六却强令一名姓宋的医官，将李虎带入后堂查抄伤势。
贺六道：“宋医官辛苦了。下去安息吧。”
几名兵士花了一番工夫，将木箱抬了上来，又将油纸撕去。
李虎已被关押进钦差行辕。
巡抚王庭书在一旁接话道：“自嘉靖二十九年起，朝廷已经命令开放边关马市。草原上的马、牛、羊大牲口、皮货流入大同，倒也不是甚么奇怪事。”
贺六道：“呵，李总兵藏这么多白狼皮，想来不会是自用。一百多张，他穿两辈子也传不完。应当是筹算运到都城或江南买卖的。”
大明军功赏银制，砍一颗鞑靼人的首级，能够换十五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即是他们每人白捡了六七颗人头。
宋医官答道：“草原弯刀劈刺留下的伤口，绝对不是李虎身上那样的伤。他身上的伤不像是草原弯刀而至，倒像是我们明军中的直腰刀所伤。”
老胡道：“牲口皮罢了，能卖几个钱？”
老胡想了想，答道：“奏折里说，赵简之是在城破以后，自焚就义的。“
贺六和老胡、王巡抚来到钦差行辕，提审李虎。
贺六是堂堂钦差，倒不至于亲身跳到粪坑里去找银子。
贺六和老胡相视一笑。
贺六拿起一张白狼皮，扔给老胡：“我那续弦夫人前一阵不是认了前军都督府赵都督的夫人做乳母么？她在瑞蚨祥买了一张白狼皮，贡献乳母，花了整整一千五百两银子！”
贺六叹道：“老胡啊，贫困真是限定了你的设想！都城里的世勋亲贵在穿衣用饭上一掷令媛。这狼皮当中，以白狼皮最为贵重。传闻狼群的狼王上了年事，才气生出这白外相来。上百匹草原狼里，倒只要一两只生的白外相！白狼皮乃是皮货里的俊彦。物以稀为贵，代价天然就高！”
老胡翻开其他三个木箱，装的俱是白狼皮。略一盘点，约莫有一百张之多。
贺六笑道：“老胡，你好大的口气！几张皮货？奉告你吧，这是草原狼皮，还是白狼皮！你晓得一张白狼皮在都城能卖到多少两银子？”
二人来之前就猜想，所谓的“八处刀伤”，是李虎怕丢了大同没法交差，使的一出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