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闭着眼睛，嘲笑一声：“呵，如果朕没记错，张鲸是仲春生人。万历八年春仲春，张鲸过生日，冯保还替张鲸跟朕求过赏呢。这暮秋时节的，他过的哪门子寿？不过是手里有了七十几个缺儿，借着过寿的由头，卖官鬻爵！”
朱香进了大厅。贺六问：“跟吏部黄侍郎的二夫人打完马吊了？”
万历帝看了看那些牌子，叮咛道：“彻夜朕就不召嫔妃侍寝了。”
第二天傍晚，贺府。
魏忠贤晓得，现在他该开口表态了：“是，奴婢只要一个主子，那就是皇上。”
万历帝道：“你如果能揣摩透这一点，便不是笨伯。你让朕想起了一小我。朕的冯大伴儿。冯保从朕一落生，便是朕的大伴儿。能够说，朕是冯保看着长大的。朕和他，有近二十年的主奴之情啊。可朕十四年前为何狠下心要惩办冯保？因为冯保搞错了一件事。他将朕的母后当作了主子，将朕当作了孩子。你可不要做第二个冯大伴儿啊。”
魏忠贤用心说走嘴：“皇上，本日张公公过寿。多量的官员都去了他的外宅贺寿。他对付客人还来不及，天然没工夫进宫办差。哎呦，您瞧奴婢这张贱嘴，浑说甚么呢！张公公也是没体例，宦海上最讲究情面油滑。官员们来贺寿，张公公总不能给他们吃闭门羹。”
魏忠贤愣住了。不过他倒是很会随机应变：“在皇上面前，奴婢不敢扯谎话。王公公、陈公公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奴婢不想替他们瞒着皇上。”
魏忠贤蹑手蹑脚，战战兢兢的出了后殿。
万历帝跟隆庆帝分歧，并不热中于宠幸嫔妃。比拟于女人，他对银子的兴趣更大。
万历帝说到“老狐狸”三个字时，眼皮重重的合下，昏睡了畴昔。
朱香道：“怪的很，尾巴没了。”
这是张鲸犯下的另一个弊端。两天前，张鲸部下的一个亲信问他：是否要多派几小我，盯朱香的稍。
贺六给女儿填上了一杯茶：“二百两如果能买到有效的动静，也算值了。”
朱香问：“爹，我现在是不是该联络如柏的部下故旧们了？”
后代科学家有个“能量守恒定律”。朱香小时候嗜肉如命。到头来，吃出来的肉，都守恒成了长在身上的肉。一身胖肉再顶上那张巨大的裘皮坎肩，朱香有种胖的走不动道的错觉。
万历帝躺到龙榻上，头枕着两手，随口问魏忠贤：“如何一天没见张鲸的影子？”
朱香道：“爹，黄侍郎昨儿跟他二夫人说，张鲸一口气保举了七十多名官员，顶那些被查办的言官官缺。”
万历帝笑道：“天下事，尽在朕腹中尔。魏忠贤，明天朕送你一句话。你若记着，此后会有享不尽的繁华繁华。你若当作耳边风，迟早会身首异处。这句话就是：你身为一个没了根的奴婢，只要一个主子。这个主子不姓张，也不姓贺！”
贺六问：“这两日，你出入身后都有尾巴跟着么？”
魏忠贤晓得，现在他说对与不对，都会遭受不测。他使出了历代官员屡试不爽的一个招数：只叩首，不说话。
魏忠贤抬起了头。
万历帝道：“呵，你这张巧嘴倒是滴水不漏。行了，别装了！教唆你参劾王安、陈炬的，是贺六，对么？你现在是身在张营，心在贺。对么？张鲸真是个傻瓜啊。还觉得你反叛王安、陈炬呢。实在你反叛王、陈是假。等候机会，反叛张鲸才是真。对么？”
“砰砰砰！”魏忠贤跪在龙榻下，一言不发，叩首如捣蒜。
朱香点头：“为国举贤？为国举钱还差未几！黄夫人说，都城里都传遍了，那七十多个官缺儿，让张鲸赚了一大笔钱！吏部那群老爷，都眼红张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