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奶奶道:“亲家母说的甚么话?都是窦贵光家的不得好死,那样坏的心眼,怪道老天都看不过眼,叫他们一家子淹个翘死!真是报应!”又道,“亲家母做婆婆真是没话说,十里八乡哪个不说个好字?我厚着脸皮来你家住下,真没有不放心。有你照顾,我再没有不放心的。我就是想女儿了,想跟她住几日,再则夜里也看管一二。亲家母千万别多心。”

管平波忙折返来道:“妈妈另有甚么叮咛?”

肖金桃不大喜好胡三娘个窝里横的,淡淡的道:“我同亲家母都有了年纪,好说梯己话。你带着儿子吃吧,平波留下服侍就行。”

管平波承诺了一声,就要走。

肖金桃也吓了一跳,窦家是巴州大户,与官宦来往颇多,官家做派见地的很多,不知管平波这野人那里跑出世家端方来,忙笑道:“你又看了哪出戏?我们家可没有这些端方。哪个敢跟太爷们家中比呢?没得折了福寿。你坐下用饭吧。”又对练奶奶道,“我们家这个,一团孩子气,亲家母见笑了。”

两位中老年妇女边聊边吃,管平波一言不发,埋头用饭。饭毕,又酬酢了几句,肖金桃便告别回屋。练奶奶送至门口,管平波却一径送到正院。肖金桃坐到起居的罗汉床上,指着管平波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怪的,说你是乡间来的,动辄有些官家的影子。说你讲端方吧,日日在家恨不能上房揭瓦。明天又去祸害莲蓬了,你说你就不能安生些?你姐姐躺倒在床上,胡三娘又是个不费事的,家里的事你也不管管,只顾去外头玩。另有你大嫂给你的裙子,又是打斗又是荡舟,皱成甚么模样了?白瞎了好料子。你姐姐还尽给你做绸子的,我看给你做短打才是。”

肖金桃道:“我巴不得,你也晓得,我家现两个儿媳妇病着,我不好厚此薄彼,却又不免顾头不顾尾。你肯来,感激不尽。”

管平波奇道:“那如何不买个瘦马?”

雪雁给了管平波一个白眼:“我今晚睡塌上。”

两小我你来我往的客气着,厨房的人摆了饭来。管平波见有客人在,规端方矩的立在肖金桃身后布菜。看的练奶奶非常纳罕,练家祖上也是阔过的,练竹的曾祖父就在京里当过官。故她进门时还守着官家端方,服侍婆婆用饭。今后一代不如一代,那些虚头巴脑的讲究天然丢开。熟谙窦家十几年,晓得窦家年份虽长,却算不得王谢大户,更无官宦人家的举止。管平波的风俗,定然从娘家带了来,莫不是她竟也是官宦以后不成?

“叔叔夜里要喝水,还自家起来倒不成?”雪雁悄悄儿道,“你打斗杀人都不怕,怎地还怕起那事儿来?彻夜叔叔必是没精力的,明日夙起便可成事了。你不会不打紧,叫叔叔引着你就是了,再说另有我呢。”

一时,肖金桃来瞧儿媳妇,两个亲家见面,少不得叹了一回。见练竹精力不济,不欲搅了病人涵养,引到厅上说话。胡三娘也来服侍,对肖金桃奉迎道:“妈妈本日就在我们家,陪亲家妈用饭吧。”

把银子揣到兜里,回了自家。正屋里黑漆漆的,想是练家母女已经睡了。拐回本身屋里,就见到窦宏朗坐在床沿,雪雁正服侍他泡脚。

窦宏朗连接几日心力交瘁,终是平了这桩事端。后续的事件另有,却不消兄弟几个齐齐出动了。苦涩一觉睡到天亮,展开眼,就见管平波略显笨拙的跟雪雁学盘头发。

肖金桃扔了个荷包畴昔:“给你些零费钱,过两日莲子收洁净了,你姐姐又病着,我看你饿的挠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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