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那老婆子和小贱人下旨热诚一番?还是直截了当让那小贱人削发当姑子?
富康大长公主不成置信地看向宋太后。
“...都城居,大不易。读书的儿郎尚且在北都城里流落无根,她一个年纪悄悄的小女人倒是混得如鱼得水,不免不叫人多想。”富康大长公主嘴角有藏不住的调侃,到底还记得这是在慈和宫,话里收敛了三分,“前些日子被曹产业作失散已久的蜜斯找了归去,现在倒是飞上枝头,很有一番架式拿捏了。”
宋太后抬了抬下颌,轻声道,“把福王昨夜奉上来的东西打包入库——那只冬暖夏凉的雕鹿角和田玉枕留下,哀家瞧着还算喜好。”
富康大长公主手攥成一团,指甲恶狠狠地掐在手掌心,一股钻心的疼,倒叫她复苏了几分,回过甚看了眼低低垂下的屋檐。
“和我们抢宅子的,就是京畿漕运使司曹家,刚搬来北都城,便非常放肆!想摔打谁就摔打谁,言语间从不将天家和世家看在眼里。”富康大长公主嘲笑一声,“那当家的老太太是个拎不清的,新找归去的蜜斯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小时候被拐子卖进宫,在宫里头当了十几年的掖庭女使,前年蒙恩出了宫,开食肆并饭店,一小我单打独斗在北都城扎下脚根。”
富康大长公主眼神一瞥,没搭腔。
宋太后一手捏着佛珠,一手顺势搭在了椅背上,抬了抬眼眸,抿唇笑了笑,如梦初醒般开了口,“哀家记得阿霁先头是在和老四说亲来着?”
要她走?
至于曹家...
宋太后轻声喝住老嬷嬷的念叨,眼看着富康大长公主繁华中带有不成粉饰颓唐的背影,悄悄叹了口气,“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来宾,眼看她楼塌...凡事让三分、忍三分、避三分,是保别人的命,更是保本身的命。”
这狗屁话,说了即是没说!
富康大长公主刹时气到手脚冰冷!
在皇位上的,也不再是她血脉相连的哥哥了...
总得有个章程才是!
富康大长公主此话一出,无人回应,场面沉寂下来,有些难堪。
不能够吧!
.....
宋太后笑了笑,就像一个慈爱驯良的老妇人,“老四那孩子不错,样貌非常好,性子也淡,是个好孩子。”顿了顿,“厥后哀家才听到,这婚事没成,在钦天监那儿断了!一半儿的钦天监都被烧没了...”
宋太后眼色动了动,隔了一会儿抿起唇角笑了笑,拍了拍富康大长公主的手背,安抚道,“话倒也不能这么说——那起孽障是企图偷天换日、大逆不道的,曹家不过是甩了阿霁一个耳光罢了,也不是甚么大事儿,岂能同日而语?”
现在辰光换了,宋氏也能在她跟前惺惺作态了?
宋太后埋头再喝了一口茶,没接话。
当时那日,她尚且是先太后最为宠嬖的嫡长女,是先皇一个娘胎爬出来的亲姐姐!在这宫里,便没有她不晓得的处所,更没有她使唤不动的人手。宋氏当时还在做甚么?还只是先皇身边的女使!是跪着给她倒水的主子!是她动了脱手指头就能命捏没了的劣等人!
你跪着给人端茶倒水的时候,忘了吗?
宋太后仰着头看她,仿佛恰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说话。
做何为么造作!
富康大长公主没动。
想起那小骚浪蹄子的脸,富康大长公主肝火便腾腾一下升起来。
一旦飞上了枝头,变成了人上人,总有些个做张拿乔的模样。
她在这慈和宫服侍母后的时候,宋氏还在委宛承恩、极尽奉承之事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